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石蛟外。

明夷浑身伤痕，外衣上朵朵血色却只晕开些许，她两手手心相对，捧在胸前，两手之间一枚黑色鳞片散发着耀眼绿光。而明夷头上、颈上、双臂之上的各色伤口都飞出一缕缕的鲜血，鲜血聚成数十缕血带又全部汇入黑磷之中。

那是当日，她因觉得漂亮，偷偷留下的鳞片。司衡曾用鳞片追踪，明夷知道她此时以鲜血浇灌，哪怕隔着整个强大结界，司衡也一定会感应到她。

他们此时共享力量，他们此时心脉相连。

随着鲜血不断汇入，鳞片的光芒越来越盛，一股巨大力量涌出，与结界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浩大的光芒，照亮整个湖底。

石蛟剧烈震动，表面裂开道道竖纹，有石块扑扑滚落，忽然一道声音出现：“住手！”

明夷不为所动，她遍体鳞伤，却神色坚定，随着再次发力，她咬牙怒吼：“放人！”

蛟龙回到石洞内时，司衡正站在池边，不知在想什么。

感到动静，司衡抬头，蛟龙这才看到他手中正捏着一枚鳞片旋转把玩，旋转之间，隐隐有蓝光在其中流转。

“我有个问题疑惑很久了。”司衡向池边靠近一步，“你想要我的内丹，却不直接杀我，为什么？”

蛟龙不语，它神色警惕，司衡却目光一凌，出手如电，鳞片破水而入，在水中划出一道长痕。

蛟龙见他竟攻入池中，瞬间暴怒，它嘶声怒吼，尾部化作实体向他扫来，司衡灵巧一躲，随后手握成拳，鳞片刹住，淡蓝光芒下裹着一抹幽绿，两色融合，映照着一个紧缩的瞳孔。

司衡抬眼，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心情不错：“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司衡出去时，明夷仍在蛟口处坚持，看到他的那一刻，明夷卸了力，鳞片失去光芒，与她一齐漂浮在冰冷湖水之中。

司衡急忙窜游过去，伸出手想将她接在怀里，而明夷却在那一刻睁眼，身体微微偏开，与他的掌心堪堪错过。

明夷笑，她唇角苍白：“我没事。”

司衡僵硬的收回手臂，一旁鳞片落下，他将其收入掌心，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明夷为救他所受的痛苦。

他闭上双眼，忽然道：“对不起。”

明夷转过身来，司衡眼中有一种很难过的情绪：“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辛苦。我应该早些出来的。”

明夷摇头，很是疲惫的模样:“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突破。”

她扔下这一句就转身向上游去，司衡却又叫住她:“等等！”

明夷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

司衡游至她身后:“那天的事……”话说一半，却被明夷打断。

“那天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她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你呢？”

这一瞬间，仿佛一闷棍打在后脑，他头脑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这话像一记重拳，将他好不容易撑起的，面对她的勇气，与不该有，却还是忍不住的那点卑微的希望，一同碾碎。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想他们相遇的每一次接触，想她对他的好，一次次救他，为他受的伤。

想她就算不爱他，他也不能放弃，可他不知道原来不被爱，会这么痛。

明夷说完，复又离开，转身时，她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回头。

徒留司衡看着她的背影，心尖发苦。

他闷声跟了上去。

游至湖面时，外面仍是亮的，仙女的披帛从他们头顶跃过，阳光穿过披帛，被它染成柔软的颜色，一切都如梦似幻。

明夷没有上岸，而是站在荷叶之上，她望着远处，目光凝重:“天亮了。”

司衡见她主动开口，便也用平常的口吻回道:“这里也会天黑？”

明夷点头:“会。今日是我们来到此地的第四个白日了。”

她仍望着远处，那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土堆，埋葬着误入的白兔。而此时那里芳草青青，没有一丝异样。

“我被斥出石蛟腹中时，外面黑夜刚过，我在水中，可以看到光影浮动。我在水下呆了一夜，仍打不开那结界，于是我于黑夜游上湖面，想找找是否有破解之法。”

她转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司衡认真听着她讲话，闻言便问:“什么？”

明夷又转头看向那处:“我害怕白日遇到的事，于是一直小心，没有贸然上岸。我先是躲在一只被挖空的莲蓬里，等我想转移地方时，我发现，黑夜之中，湖外的土地上，青草树木全都消失不见，光秃秃的土地上，长出了大大小小的土堆。”

“这里变成了一座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