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楣抬头,隐约看见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宣武门,心里也是一跳,只顾着距离,倒是忘了这个。
老北京的讲究,九门各不同,宣武门押囚车多,被称为“死门”,寻常进内城,走崇文门更合适。
“小道方外之人,自然颠倒于世,生门死门并无挂碍,至于时辰,善信们怎知不是恰好?”清冷淡漠的嗓音从甄楣喉中发出。
“嘿~你这道士,还真是神神叨叨的!”
甄楣想了想,继续稳固人设,“并非小道故弄玄虚,只话不可说明,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无缘说得再易懂也难勘破。”
侍卫们都嗤笑起来,摆明了不信,“你这话说了和放屁一样,白说!”
甄楣眼神锁定他,“你我今日相逢,也算缘分,既如此,我今日赠你一言,若是数年后果然灵验,你家后人再遇提及青埂峰之人事,便舍些银两与他。”
侍卫奇怪,“你怎知我会说给后人?”
“因为此言与后人有关。”甄楣高深莫测。
侍卫顶着起哄的眼神,应允下来,“好好!那我就听一听,只当遇到奇事,讲给家中小儿。”
“若要子孙绵长,谨记避刀兵之祸。”
甄楣快速说完,手上掐诀,闭口不言。
“刀兵?这话倒怪。”若是说出征作战,南边的西边的都打完了,还有什么大事不成?若是单指刀剑,他身为八旗子弟,后人自然也得勤习骑射,不能避免,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追问,眼前的古怪道士都不肯再说,刀架到脖子上都没反应,侍卫没办法,只能放弃。
【宿主,你会算命?】
“不,我只是熟读历史。”甄楣面无表情。
康熙四十六年了,离乾隆还远吗?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把人打没了,更别提中间还有雍正这个微操大师,能躲过去那真得算幸运。
什么天下安定,未免也太放心了。
“喂——道士,一边等着去。”
甄楣从善如流,靠在城墙下盘腿坐下,手心朝上,闭上眼睛气息慢慢平缓。
【宿主?】
系统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升起一股佩服,这样都能睡着,宿主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其实甄楣只是有丰富的通勤时间补觉经验,早已练就坐着睡觉的本事,如今不过是熟练运用。
寅时,宣武门按时打开,果然冷清无比,只见零星几人,甄楣在提醒下睁开眼,原地站定,缓解了腿麻,顶着侍卫佩服的眼神,被交班的侍卫送去八贝勒府。
倒是省了甄楣问路的麻烦。
“你说他是什么人?”门房表情古怪。
“算命的道士!行了,人也送到了,只看你们八爷如何处置。”侍卫不耐烦,本来夜班就烦,还得回去睡觉呢!
门房只好道了谢把人留下。
“这位……道长?您找我们爷做什么?”
甄楣表情淡然,“赠卦。”
自从立这个人设,她可算知道面瘫的可贵了,不过这样也好,没人能把她和表情灵动的温玉联系起来。
“您上哪儿知道我们爷算卦啊?”门房语气惊奇。
甄楣沉默不答。
门房看着她的头巾,倒没怀疑道士身份,若不是道士,那早晚得掉脑袋。
这也是甄楣捏这个身份的原因,扮男人不剃头,只有出家这个选择,考虑到后路,也考虑到审美,她不打算给自己剃成秃瓢,何况她没这个手艺……
甄楣假模假样的念了会道经,喝了门房的茶水,吃了几块素点心,总算等来了下朝的目标人物。
“八哥,既然送上门来,何不叫他算算?”
刚走近门前,甄楣就听到一道声音,不用动脑子她就知道这位的身份了——
哥宝男老九,爱新觉罗胤禟。
也是算命人的大金主。
甄楣整了整衣摆,端正对金主的态度,一脸淡然的迈进门,打了个稽首。
“二位善信,小道失礼。”
“你这道士长得倒整齐,不过这般年轻,修得几分本事?”胤禟抬眼看过来,言语中带刺。
“皮囊不过外物,小道百十有余。”甄楣表情依旧淡淡的,直对着目标人物八贤王的方向。
“哦?”胤禟表情怀疑,“那大师有何本领?”
“小道此番只为了却前缘,赠贤王一卦便自行离开。”甄楣眼风都没动一动。
胤禩终于说话了,贤王这话夸到他心坎里了,他自认是当得起一个贤字的,“九弟!大师主动前来,且尊重些,大师请坐,此番是我招待不周,不知大师有何言相赠?”
甄楣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王爷身有不祥!将来累及母亲,殃及兄弟,自身也陷入囹圄!不如舍了家业,随我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