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出去?”粱姒儿恶狠狠的表情一瞬间收拢了回去,像一只呆呆地小狗,眼神清澈地看着他。
“我才不信你!”刚好面几分地粱姒儿又瞬间张牙舞爪起来,那死士立刻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别说话,让我说。”
“唔唔唔唔唔!口区……”眼看着粱姒儿白眼直翻,那死士赶忙抽手,
“不好意思,刚才吃了咸菜,还没洗手呢。”
粱姒儿,一代女侠,差点要被那酱缸子腌的咸菜味熏死。
“你是那美人妖怪带来的吧,我家主子说了,醒了便将您恭恭敬敬地送出去。”
“美人妖怪……是重语!他人呢?”想起暗算自己夺走神石的罪魁祸首,粱姒儿不仅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加激动了。
“急什么,他偷偷用你那神石被反噬,如今正被那霞蔼绑了扔屋子里呢。”
“霞蔼是谁?”粱姒儿脸色难堪道。
“当然是你说的那短命鬼了。”
“先带我去找重语……还有我的玄武神石呢?”粱姒儿表情吃人一般,那双看着可怜可爱的小狗眼死死地往那死士蒙面的脸上贴着。
“别别别,男女有别,我男儿洁身自爱,你别离我那么近……”
这话听着莫名耳熟,莫名欠打,粱姒儿不依不饶持续张牙舞爪,教那蒙面人哭笑不得,
“我说,我说,你那石头给我们家主子拿走了。”
“它拿走做什么?”
“自然是物归原主咯。”
“原……主?”粱姒儿一时反应,呆滞了一下,那蒙面人趁机推开她那凑得不能再近的脸,总算教那他喘了口气。
“嗨,你那什么神石不就是给那什么玄武后人的吗,咱给主子卖了命的家奴也不懂,反正主子说这就是它的,它就是那玄武后人。”
“你主子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说自己是玄武后人,吹牛也不怕把自己一口气吹成个大胖子?!”
“先不说这个了,”眼看粱姒儿又要恶犬一般地扑上来,那蒙面人赶忙挣开粱姒儿的桎梏,直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天道府的人快来了,想要救你的同伴,还不赶紧跟我出去。”
“你家主人为什么帮我?”
粱姒儿突然叫住那准备飞身而走的死士,沉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那死士挑了挑眉,看着粱姒儿那一身穿红红火火,憋着张气冲冲的小脸,跟两朵过年姑娘头上戴的花簪一般的样子,
“看你可爱吧。”
那蒙面人说完,咻地一声便要无影无踪,粱姒儿一边气他这打马虎眼的回答,一边忙飞身跟上。
“霞蔼这无用二世祖,成天不是贪图美色便是花天酒地,没用的很,也不知这偌大的霞府,将来如何交予到他的手中。”
粱姒儿跟着那死士的步伐在园林屋檐之间起起落落,她一边学习着这死士的破阵步伐,一边思索着重语的处境,若说危险倒还好,只是重语长得确实貌美,她也不是没听过那些喜好男色风流的传闻,无论男女,只要是美人,都会被那些登徒子二流子垂涎,估摸着怎么着也得被恶心一下。根据她的推测,重语带她出来是应该已经是接近卯时,他将她打晕放置只怕也要花点时间,再加上以法术唤醒神石恐怕也得花不少时间,眼下不过辰时刚过,兴许她还赶得及。
但她就怕赶不及,重语被恶心一下,代价可是那假模假样天道府掌门的盛怒,反倒要叫她与月姐姐付出代价就不好说了。
想到月姐姐,粱姒儿心中也不免难言,她这一趟入世,怎么净遇着一些极为相悖之事,先是修仙之人与魔结誓,再是天道府掌门爱上坏妖,老天,敢情她是穿到话本里了吗?
可不偏不倚的,她就是喜欢跟着那个修仙之人,喜欢她那面冷心热的样子;她就是觉得那坏妖没那么坏,可能是因为那妖怪长得太好看了还是她被迷惑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们是她遇到第一和第二个朋友。
至少是,她也想保护她们,所以闯入了这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世界里。
找到重语的时候,那家伙满身是血,吓得粱姒儿头皮发麻,她该不会要被那天道府掌门弄死了吧?
后来粱姒儿发现,哦,原来不是他的血。
重语满脸嫌弃地踹了一脚在地下躺尸一般的顽劣二世祖。
“现在才来,真是没用。”
“呸,还不是你暗算我!让你偷我石头!”粱姒儿一边回骂着,一边把重语拉了起来。
粱姒儿的手热热的,重语忽然有一点理解翌月遥为什么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嗯?你怎么不走?”
重语跟着粱姒儿走出房间后,停在了门口。
那死士跑得飞快,粱姒儿回身看着重语停在原地,不解地问道。
然而重语突然对她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那时候金色的阳光透过屋檐,斑斑点点地洒落在重语碧蓝色的头发上,重语的眼睛微微弯曲,像两片飘扬的柳叶,上面点缀着清晨芬芳的露珠。
那时候粱姒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如他这般充满灵动与美丽的笑容。
“不走了,”
“你带上翌月遥,离开这里吧。”
重语笑着,说出一堆粱姒儿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又抽什么疯?我们还要去找月姐姐,话说你转移的时候干嘛不带着她,现在还要一个个找多麻烦!还有我的石头,这事跟你没完,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我才不信那家伙说的主子是玄武后人呢,他就吹牛吧!……”
粱姒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要这么絮絮叨叨,对着重语罗里吧嗦的,重语也少见地没有再回怼她,只是倚着门栏,看着她手舞足蹈地指责自己,默默地笑着。
“粱姒儿,”
重语突然叫住他,
“干什么——”
“你真是个小屁孩。”
“你说什么呢!”粱姒儿最忌讳被人说小丫头片子,她没好气地反驳着重语,眼眶却不知不觉泛红了。
“你知道吗,”重语少见地温和地开口,
“我跟天道府掌门打了个赌。”
“但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