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尔弥带着翌月遥一路躲避着各种道门的追击纠缠,舍弃了马车,骑着一匹骆驼驰骋在广阔无垠的漫天黄沙之中。天道府的弟子骤然变多,对他们穷追不舍,释迦尔弥带着受伤的翌月遥一路躲,翌月遥魔气发作,关键时刻,敦煌佛教的戒律长老出手为他们挡下了致命攻击,释迦尔弥为了救翌月遥,主动显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向戒律长老下跪,恳求他为翌月遥除去身体里缠绵深刻的魔气,并且愿意永远伏诛于佛门之下。
之后释迦尔弥被带走,翌月遥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是佛僧,她执意寻找释迦尔弥,闯入佛堂金殿,一剑护住砍向释迦尔弥的赤金佛刀。
“站住,出入城门需要盘查。”
两柄交叉的长枪挡在身前隔绝了出城的道路,被士兵拦截下的商客身披一剑宽大厚实的黑袍,乘着一匹精壮的骆驼。
“身份令牌拿出来看一下,金陵人,王玉才……”
检查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那拦路的士兵扬着头,对上戴着面罩帽子的商客,
“把你的面罩与帽子摘下来看看……”
依照守门士兵的命令将面罩摘下,帽子落下的瞬间,一张深邃英朗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士兵环视一圈,
“嗯……没什么异样,可以放行!”
一声吆喝响起,横亘在身前的拦截便消失了,释迦尔弥重新戴上帽子与面罩,向着守城的士兵行了一礼,接着拢了拢身上宽大的黑袍,乘着骆驼离去。
此刻黎明初显,守城的士兵又再一次陷入了困顿,
“那些个仙长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今日到的吗……”
“说不定不来了呢,说什么咱们这来了一个什么半仙,结果从年关开始查,查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到什么……你说那半仙跟仙还有啥区别?一看就看出来,还查什么查,尽是找事,这几天出城的人还多……”
“还不是因为消息突然,不然咱们也不至于在这里……又来人了——站住!出入城门需要盘查……”
身后边城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成为黎明之下黄沙之中的一颗渺小的黑色沙砾。
狂风吹过,带起一片糊眼的沙,释迦尔弥闭上眼,收紧了黑袍,风沙卷过,在黑袍上勾勒出并不属于他的形状。
“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马上就不难受了……”
释迦尔弥低头隔着面罩,声音穿过黑袍,模模糊糊地传进翌月遥已经半聋了的耳中。
浑身像是被人打断了骨头再粗暴地重连再打断,伤痛与愈合反复响应在她的身上,伴随着那宛如焚烧一般的魔气在她灵脉之间游走,翌月遥此刻如同三魂失了六魄,就连五感也越发的模糊。
只不过是在漠城多停留了一天,之后到处便涌现出了许多道门修士。释迦尔弥为了掩藏翌月遥的行踪舍弃了马车,将人藏在厚实无比的黑袍棉衣之下,拢在怀中,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在每一次道门之人来之前通过路线点。
方才那是最后一座需要穿过的城镇了,过了那处,便再无人会盘查他们,而敦煌佛教,也就在这一片大漠后。
骆驼会自己储藏水分养料,不需要喝水喂食,在它弹尽粮绝之前,他们可以一直走。
但是翌月遥不行。
这几日接连奔波,也没有好的休息环境,更没有多余的时间为她去除体内又滋生出的魔气,翌月遥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如今,能维系着她微弱生命的,除了释迦尔弥心血之力养的护,还有身为人最需要的元素——水。
释迦尔弥在一处沙树旁停下,炙热如同火烤一般的阳光被那摧枯拉朽堪堪遮挡几份,黑袍刚被掀开一角,释迦尔弥结实的背影便挡了上去,留下一片温暖的阴影。
翌月遥此刻昏迷不醒,脸色唇色俱是发白,与那满头乌黑的青丝形成了极为凄惨的对比,释迦尔弥看着她这每况愈下的样子,心神绞痛,面容苦楚。
当初他们在漠城本应在除夕夜后离去,可翌月遥的身子刚好一点,释迦尔弥不想她因为太过奔波而又复发,且翌月遥也很喜欢漠城新年的气氛,于是他们便多留了一日,却不想,这多出来的一日光阴,却让他们不得不用多出数倍的时间去抵消这一日。
道门修士一间一间查房的时候,释迦尔弥几乎是已经准备拔刀带着人冲出去了,他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了翌月遥的画像,最好不要是司空长英那家伙画的,释迦尔弥想着,流炎赤焰刀已然开始迸发出火焰星光,整个刀身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就在那帮道者准备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翌月遥突然运功,一击掀起无上气劲直冲窗外,即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一击有独属于翌月遥灵脉之中的仙灵之气,那一刻所有的修仙道者都朝着那奔流逃窜的仙灵出动,而他们也趁此混乱时机迅速离开了漠城。
马车被释迦尔弥丢在了半路上,因为痕迹实在太过明显,而翌月遥更是因为在魔气侵蚀之下强行出手而遭受了更剧烈的侵蚀。
释迦尔弥本想为她去除魔气,却不想去除魔气之时引发的仙灵波动竟然吸引来了一批道者。
释迦尔弥出手打退这些道者,却没有下死手,最终打昏了人,夺了他们的法器衣袍还有灵驼,将翌月遥藏在自己的怀中,一刻也不停歇地朝着敦煌佛教的方向赶去。
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那一张苍白虚弱的小脸,释迦尔弥指尖沾水,温柔地涂抹着翌月遥那张紧闭微微干裂的白唇。
活水唤醒了生命,翌月遥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接着在释迦尔弥的温柔引导动作下,终于张开了一条细缝。
翌月遥的嘴本就小巧,说是樱桃小嘴不如说是如鸟嘴一般精巧,浑圆饱满,小巧有型,释迦尔弥的指只要在她柔嫩的唇瓣上略微游走一下,那一晚的记忆便又像开了盒一般冲出他的脑子。
水顺着那一条微弱细小的缝隙流入干涸的生命之中,如此缓慢,释迦尔弥看着着急,脑中的念头便越发强烈。
“再喝一点,我们很快就到了。”
“月遥,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
“很快什么?”
一道凝实的笑意从周边传来,流炎赤焰刀瞬间出刀,招招猛火爆裂掀翻周遭无数沙土风尘。
没有人。
“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你修的难道是地道吗!”
又是一声暴喝,释迦尔弥已然将翌月遥拢回黑袍之下,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靠落在自己怀中,一手急速挥舞着流炎赤焰刀,招招狠厉决绝。
找不到,那他就把这一片沙地都铲平了。
忧极翌月遥的身体,释迦尔弥毫无半分耐心与善意,既然不肯现身,那这条命他也不用替他留着了。
轰然一击,流炎赤焰刀猛火即刻焚烧了一整片空气,将其化为了焦黑四散的余烬,而那余烬之中,一名半老修者痛苦地拽着自己的胡子,满沙地胡乱打滚,嘴里直呼“痛死老夫了、痛死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