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枯草堆中的碧蓝似乎动了动,下一刻,一双藕白的玉膊便从中缓缓探出,接着拨开凌乱的杂草。
所有的遮掩被理清,杂乱野蛮之后,是颠倒众生的美丽。
碧蓝的发丝粘上了粘稠的血,却有了另一番动人的美丽,成玉看着面前人凌乱的模样,向前微一伸手,将垂落碍眼的蓝发理好。
重语看着成玉这称得上亲密的举动,却面无波澜,充满灵气的双眼更是如死水一般沉寂。
“放过我。”
“我为你们做的够多了。”
与那美艳至极的外貌毫不相符的沙哑阴冷响起,成玉为他整理乱发的手突然停住,下一刻猛地拽住他的头发,粗暴地将人拉入跟前,近的不能再近。
成玉的脸色犹如阴云,下一刻便要劈下漫天暴雷,重语被迫抬起脸,双眼猩红,明明被扯得头皮发麻,却还是倔强的,全然无畏地与成玉对视。
旁人做来看上去兴许会十分可怖,可偏偏重语生的太美,美到他的歇斯底里,似乎都天生带上了一种迷人的疯魔。
成玉用力死死拽着重语的头发,眼神里怒火与不甘犹如风雷交加。
“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下一刻成玉疯了一般地一口咬上重语裸露在外雪白的颈侧,重语被他如同疯狗一般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吓住,接着疼痛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节节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爬。
好痛……
不想在那人面前流泪,可是真的好痛。
透明的泪水滑过重语白嫩沾灰的脸,留下一路黏连的咸涩。
深重的一口咬的重语满脖子鲜血淋漓,他痛骂挣扎着,却在成玉的压制之下,像一只崩溃无助的小兽。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开我!……”
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换来了更为暴戾的对待,被成玉一巴掌掀翻在地的时候,重语的心几乎要死去了。
“你既然为了他回来,那就好好接受你要面临的所有的一切。”
“你给我记住,”
下巴被人轻贱地用脚尖抬起,成玉真人犹如残酷的俊美天神,居高临下地审判着他。
“这一次你没有逃出去,此后,”
“你觉无再逃的可能。”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身子犹如断了提线的木偶,又像是被人掌控牵丝的玩偶,成玉牵着每一丝控制他的线,而他放弃了唯一一次机会,从此完完全全地别困在那一张名为“韩重”的皮影之后。
碧蓝化为漆黑,灵动化为死气,重语化为韩重。
法诀仙锁将他层层捆住,动弹不得,重语抬起头,双目无神地看向洒满了金光的晨间。
峰峦叠嶂,金光绵连。
被扔到众人面人的时候,韩重龇牙咧嘴,面目凶狠,飞雪愤而抽鞭,却在看到韩重的脸的那一刻顿住了。
“韩重你这个狗贼!你——”
“白瞎这一张脸。”
鞭子最终落在了身上,脸上完好无所,韩重心里悲凉,面上却毫无形象地朝着飞雪狠狠淬了一口。
“呸!——”
“还不轮不到你对我评头论足,你有那个资格吗?先把你那狗啃过一样的灵脉修好,再来教训我……”
话语有气无力,面容我见犹怜,所有人都不曾见过他面具之下的模样,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面具之下的模样。
韩月与其他弟子被捆住跪在一旁,韩重阴狠着瞟了他们一眼。
“没用的东西——”
韩月低头不语,韩重继续哑着嗓子骂他,“一群废物、不长脑子的东西,什么事做不成——”
骂到一半,韩重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从人群之中走出的司空长英,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再无湖底冰宫那一副狼狈死样。
于是他即刻调转了骂头,对着司空长英死命地咒骂,
“你永远成不了仙!”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弟子都立刻噤声,出了一身的冷汗,韩重骂的,不只是司空长英。
然而首位之上,成玉冷漠地看了一眼疯狗一样的韩重,眼神抬也不抬,之后便看向了司空长英。
“长英,你此番湖底遭遇颇为艰辛,如今伤势如何,所遇何人?”
所遇何人一出,司空长英满脑子里都是翌月遥的音容身影,然而现实中,他恭恭敬敬地向师父弯身行礼,撒了平生的第一个谎。
“弟子不遇到过何人,除了韩重。”
“师尊,弟子此番湖底之行,有许多要事相禀,不如即刻回天道府——”
“不急。”成玉摆手打断司空长英的话,眼神暗自瞟了一眼韩重,韩重此刻形似癫狂,遇人便咬,可眼底深处却涌现出无限的死寂。
“众弟子先留在云梦城,逐一排查,找出那名半仙。”
“至于韩重,先交由长英处置,待回到门派之后,由长老们一同定论处决。”
“绝不姑息。”
“弟子遵命!”
众弟子齐齐行礼拜别掌门,成玉下台经过韩重的时候,司空长英正命弟子们将韩重拖下去关押看管,成玉歌者不远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俱是嘲讽与玩味。
看吧,你选的,根本不值得。
韩重把自己的手心恰烂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也只是表面上红着眼,恨然地看了一眼司空长英,司空长英本想理会,却不知为何,心底募地闪过一阵悲凉。
好熟悉的眼神,为什么,可是救他的,不是——
“师兄!”飞雪的声音赫然打断了司空长英的猜疑,飞雪蹦蹦跳跳跳来找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司空长英无奈宠溺与她回应,而韩重也终于因为飞雪的出现,彻底与司空长英分为两地。
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