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来公司上班的是她，经常旷工的也是她。

拒绝来参加活动的是她，出现在活动现场的也是她。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根据助理提供的消息，今晚之所以食材会出问题，麦生会被困在仓库无法及时赶来，都是她的手笔。

唐禹川走到阳台上，却没有见到谭静的身影。他有些疑惑，明明看见她先一步走进来的。然而，他的神情平静，只有手中紧握的酒杯泄露了些许隐藏的情绪。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一顿，便猜到是她有意的躲藏玩闹，很多年前，他们也总是这样。

“今晚的安排不错。”谭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温和得像是低语，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唐禹川没有回头，声音冷淡。“你想说什么？”

谭静缓缓走近，一直站到他的身侧，目光同样投向远方的灯火。“只是觉得，今天的场合，很适合让她们知道一些事情。毕竟，爱的竞争从来不是公平的。”

唐禹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侧过头，看着谭静的侧脸，那熟悉的轮廓勾起某种埋藏已久的记忆。

“谭静，”他的声音带着警告，“最近你的戏够多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谭静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并不是你想保护就能保护得了的。尤其是她——”她的目光穿过宴会，精准的捕捉到邹萍的方向，话语像刀锋一样割开空气。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唐禹川的声音冰冷，像是要划清界限，“就算之前有点儿什么，也都过去了。”

谭静转头看向他，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是啊，过去早就结束了。”她直直地盯着唐禹川，“可过去的影子不会消失，不是吗？”

过去不会真的过去，影子从未真的消失。

唐禹川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二十多年前谭静的模样，那模样清晰得如同昨天。

她站在阳光下，面庞微微侧着，光线透过她柔软的发丝，投射出一层如梦似幻的光辉。她的眼睛，深邃而宁静，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又如深海般难以触及。那双眼睛不曾因为任何人的目光而失去平衡，它们总是清冷的，仿佛拥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可以瞬间消融周围的一切虚伪与张扬。

她的眉眼间有着一种优雅的矜持，薄薄的嘴唇勾出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似乎总在与世界保持一种微妙的距离。她的容颜极其完美，却又不显得刻意。她的美丽，如同一首精致的诗，隐秘而复杂，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其中深藏的情感与秘密。

然而，那时的谭静，带着一些无法掩饰的忧伤与坚硬，如同一只美丽的罂粟花，充满诱惑，却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她的美丽总是让唐禹川感到一种不安，那是一种像海浪一样逐渐逼近的力量，逐渐吞噬他的心。

他记得那些日子，她总是穿着简洁而优雅的衣服，简洁到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但她却能让一切看似平凡的细节充满意义。她的身影在每一个清晨和黄昏中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又难以捉摸，仿佛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总是维持在一种遥不可及的边缘。

她的微笑，温柔却遥远，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种深深的渴望，但同时又带着无法接近的距离感。唐禹川曾在那段日子里无数次的想象过她的笑容，试图解读她眼中的秘密，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走进她的内心。她的世界太深，太复杂，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与他无关。

他又记得，她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如同一只幽灵般悄然消失，总让人无法捉摸。那时的她，温柔且高贵，但她的高贵并不来自于世俗的认可，而是来自她内心那股难以接近的冷静与孤独。她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似乎永远站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而他，也始终无法踏入其中。

而如今，她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带着她的冷静与距离感，但唐禹川知道，这一切只是伪装。她的眼神早已不再如过去那般深邃，她微笑中的距离，不再是温柔的，而是虚伪的，她从未改变过的美丽，则因岁月的流逝，开始多了几分皱纹与苍白。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复杂的情感，既是怜惜，又是愧疚。她的样子，总是能在他脑海中瞬间显现，清晰而无法抗拒。无论他如何努力去忘记，她总是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深深地嵌入他的记忆里，成为他一生中不可承受的负担。

谭静却显得云淡风轻，“我也是在提醒她们，你的感情并不是谁都能触碰的。”

她突然靠近他，声音低得像耳语，“我了解你，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你。这是她们永远无法超越的。”这句话让唐禹川内心一阵寒意，但他却无法否认，谭静的存在始终是一种无法解开的纠葛。

谭静的声音在唐禹川耳畔悄然荡漾，像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下潜伏的暗流，带着无声的压力，缓缓扩展，侵蚀他的每一寸思绪。她靠得更近了，她的呼吸几乎与他的交织在一起，似乎每一次吐息都在细细拷问他藏匿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唐禹川，”她的声音低得近乎不为人听见，却又显得无比清晰，“你喜欢邹萍，为什么不承认呢？”

唐禹川的目光滑过她的肩膀，望向远处那无尽的夜色。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只是让眼前的光影模糊成一团，仿佛这样可以逃避她话语中的锋利。

空气凝固在这个瞬间，他的心跳略微加快，却仍保持着外表的冷静。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终于低声道，“不是喜欢，虽然第一次见到她画画时，我的确被她吸引了。”

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容中的得意与熟稔如同老友间无言的默契，既有亲密，又带着某种无形的胜利感。

她轻轻地靠得更近，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像是无意的低语，又带着一种指控的气息，“你觉得那不是爱情，对吗？你只是被她吸引罢了。”

唐禹川的眼睛微微闪烁，仿佛有一道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份对邹萍的吸引，或许真的不止是艺术的美，也许他自己也未曾完全理解。沉默中，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拉扯，动摇不定，仿佛那句话的重量把他拉向一个他不愿直视的深渊。

谭静察觉到他的犹豫，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她依旧那么从容不迫，仿佛所有的答案都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的眼睛与他相对，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慢慢地，轻声说道：“你给我的，才是爱情，是不是？”

唐禹川的目光凝固在她的脸上。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开了视线，眼中隐约带着一抹疲惫。

“你说不是，那也好。”谭静继续逼问，似乎对他的沉默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依然温柔，但每个字都带着一种决绝，“那就不是吧。你从未爱过她，对不对？你只爱过我，唐禹川。”

唐禹川的嘴唇微微发干，心底一片空白。他想否认，想反驳，却又发现自己无法真正地去对抗她说出的那些话。她说得那么自然，仿佛他从未走出过她的影子，仿佛他的一生……他突然不想分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