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得到肯定的答案,一路上恍恍惚惚,几次都是黎泽初扯着胳膊没让他绊倒。
到家黎泽初主动开口问他借了草药,“马上到了五毒日,手里的不够用。”
五月初五,被称作「五毒日」,以为暑气最酷,毒气最盛,是毒虫的吉日。1
小光非常信任黎泽初,定要鼎力支持,手一挥说表兄随便挑,结果挑的都是让他肉疼的。
小光嘴里嘶气,别过头不敢再看,嘟囔道:“表兄,到时候蛊王让我玩玩啊。”
这趟回来黎泽初不再每天早晨往外跑,只是还没在他家沉心待几天,他就逗死了几只快养成的蛊虫。之后黎泽初带着几只半死不活的蛊虫和大堆草药去了大巫师那。
小光傻了眼,表兄还没教到他什么东西呢,可又没胆子去大巫师那找表兄,就哭着去邓竹萱那添油加醋地告状。
邓竹萱也是族中用蛊极有天分的年轻一辈,一族不过几百人,同龄人之间是互相抹泥巴从小玩到大的,黎泽初和邓竹萱也是如此。
只是大了之后黎泽初明白邓竹萱不遮掩的心意,再加上她的父母有意撮合便疏远了,可邓竹萱装作不知继续黏着。
听见拍门声,黎泽初扣上陶瓷罐去开了门,以为是托人找的草药来了,抬眼却见挂着倒铛耳坠的娇艳女子,她穿着百蝶穿花的藏蓝褶裙,腰间挂着各异银饰。
“你怎么来了?”黎泽初站门口问她。
女子皱眉反问:“我怎么不能来,大巫师不在吧?”
“不在。”
她一扬下巴,娇纵说,“那还不让我进去?”
族中人对大巫师都有敬畏之心,他是蛊术最高超且唯一时不时会出山的人,邓竹萱对着他也胆怯,只是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邓竹萱进了屋,转一圈没来得及说来意,先被桌上一排瓦罐吸引了,掀开其中一个的盖子看见里面的多足生物惊呼一声,“你这只蛊好生厉害,是做什么用的?”
“不够毒吧?只是喂草药的话。”她说着解开腰间挂着的锦囊,捏着一只翘尾巴的小蝎子要放里。
黎泽初忙拦住,“他不是害人的蛊,不需要毒性。”
“没有毒这只蛊?马上五毒日了,你在炼什么?”
五毒日是炼毒蛊的好时节,此日前后族内就会举办斗蛊,每个人将一年里炼的最好蛊虫拿上台相斗,输了死掉的蛊虫成为赢者的养分,一直到最后养成蛊王。
“今年我不参加了。”
“为何?”,邓竹萱问道,眉毛一扬,双目清亮,“那今年也没甚意思,蛊王是我的了。”
“好,”黎泽初不在意这些,专注地拿匕首划破指尖放血。
看他过于专注,邓竹萱待了会羞赧用鸡毛小事打扰他,说了来因。
“哦,你这里有没有毒虫拿去给小光赔礼,你打劫了小光这事......”,邓竹萱眨眨杏眼,眼中是调侃之意,“他可告我这里来了。”
黎泽初叹口气,从柜子角落拾了个罐子给她,“原来你来是为了此事,跟他说了会还回去的,却是不信。”
“他可是哭的很惨......”,邓竹萱拔开塞子,瞧清楚后狡黠地眯眼一笑,“就知道你这有好东西,我可以饱中私囊喽。”
她走后,黎泽初把桌上一排瓦罐收拾起来,不光是邓竹萱不会理解他的蛊,大巫师也不会。
他要用鲜血滋养八十一日,养出和他命理相连的子母蛊。
这事风险极大,大巫师没教他,书上也未有记载。他足够莽撞大胆,为了成功,十几只瓦罐中都是一样的蛊虫,喂养十几份也让他这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有些吃不消,更无暇去争今年蛊王。
血者,神气也。1
长时间大量失血,黎泽初一张白面如今微些透明,邓竹萱来炫耀到手的蛊王时,被他脸色吓一跳,眼底关怀口中急得乱语,“你是要病死了吗?要什么蛊别养了呗,我送你,你求求我......不不不用求。”
黎泽初嘴上顺从答应,发了誓,把要留下照顾的邓竹萱赶走后,继续划破指尖结的痂给罐里活泼的虫子放血。
终于黎泽初在把自己放干前,连心蛊先熬出来了。
到底是新的蛊种,虽是十几对中的最优,仍有一点不足,蛊炼成之后,子蛊仍需要种蛊者鲜血喂养。
这一点不足也算不上不足,毕竟,除了行踪不定的大巫师,从未有人出山。
只要不出山,黎泽初就不担心喂血。
接下来是等待许久的,黎泽初呼吸有微些急促,屏息在掌心划破二寸长的口子,母蛊闻着熟悉的血味钻入,最后的心脏处蜗居。
黎泽初找了个密闭的盒子,小心将子蛊放入,难得穿上了他不喜欢的蜡染挑花服,颈上也戴着流苏银链,穿着不利索只有美观的一身上了山。
连心蛊,生活在的心脏旁,靠的种蛊者心血来存活,子依存母,母蛊死亡子蛊便会择心而噬,令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