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9日,左文安哼着歌拿着笔在日历上划去这一天。
坐在床上,腿荡着,今年是四年一次的闰年,是个好年,有366天,难得多出的一天还在等愈合。
明天就是三月了,最近屋里才挂了镜子,之前一直不愿意看,那些浮肿和淤青,可怖又可恨,他何时怎么狼狈,看着镜中丑陋影像,看重外貌的左文安几乎不管不顾要将镜子打碎。
不行,会受伤会留疤,还会疼。所以最后左文安只是移开目光,把镜子扔进垃圾桶。
什么时候最怕的疼痛排在末尾了,左文安不知道。
现在已经拆线了段日子,除了口腔粘膜的创口外,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面容本就精致,靠化妆完全可以模糊视线,没必要冒着极大风险去赌一个可能-----都如此劝着,拿着一些失败后的图片说事,左文安不愿意。
靠些苦头证明,真心。左文安着实不会爱人,他自我奉献渴望他人理解。
郁幼雅说的都是实话,包括那晚的事,只是隐瞒了些,格外美好还有你情我愿,她知道侯月直播,也就知道左文安,被他们像玻璃纸一样的关系迷了眼,不知道两人刀锋互对着。
明艳妩媚的女人说这事还带着笑,涂着豆蔻的手指还点着嘴巴。左文安痛苦,胸腔像被人用力抓挠,带下一块块血和肉。
他确实心里出了问题,在又一次巴着门缝自虐地看两人交谈,他不愿看心理医生。侯月明明是能治病的医生,他偷看却会加重病情。
现在他眼尾吊梢着,下巴轮廓更柔和,下颌角转角更模糊,多了股子媚。
左文安巴着镜子看,心中满意心喜,是为了侯月没错,但他也有几分喜欢现在的模样-----不像之前软弱娇嫩的相貌,抬着笑脸逢迎人,像一朵花待采撷。
现在也是逢迎,毕竟这是自己最擅长的事了。
离镜面越来越近,直到脸颊贴到微凉的涂层玻璃,人像在目中放大到极限。
他还不能做夸张的表情,否则五官支离破碎,脱离人的范畴,该在都市怪谈里的恐怖。
锦上添花,谁会不爱他呢。左文安看着陌生的自己,近在咫尺的稠丽,他眯着眼睛,目光像是喝醉那样迷离,嘴巴张开,伸出猩红舌尖舔舐冰冷镜面。
会喜欢我吧?
左文安对自己中意不过,再唯独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想和母亲姓,他该叫页文安,左文安不止一次希望母亲去父留子。
就像左文安说的,他许的愿大多都会成真,像是世界主角一样,玄乎的冥冥天意帮他达成愿望,他许愿爱喝酒的父亲死于意外。
左文安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领导。
左父是一个包工头,跟进一个项目,到手钱不少,左文安家算是小康,是别人艳羡的对象。即使不缺钱了,左父仍拖欠工资,打马虎眼,民工积怨已久,没办法,白色工帽就是比他们这群黄色安全帽高贵。
大家来工地累死累活的,就图挣点养家钱,他这做法几乎绝了别人生路,都暗地里恨不得扒皮食肉,但表面上鞍前马后当孙子-----’‘左哥,抽根烟,你看那两个月的......’
左父食指泛黄,因常年抽烟,见递的是好烟,就享受地吸一口,听闻后,吐出过肺的废气,点点烟杆抖落烟屑,好像很难为的叹口气,说:“小王,这一笔笔都在帐上记着呢,只是啊,那甲方......”
蒙人的话,回头一对,都这说法,可有人都要到半年前了,之后一人在足浴看见他身影,点的是顶顶的套餐服务。
更窝火了,但好烟好酒还不能断,打工还能当王八,多好。直到一天天色稍晚,他背着手在工地在监视,走到末栋施工楼时,高空掉下钢管,二十多层的冲击力直接穿了脑袋,像牙签上穿的鱼丸,那模样血腥又凄惨。
那边偏偏是监控盲区,不知道是谁心狠手辣谋划良久,没一人看到,要说嫌疑人,犯罪动机也都有,说怀疑谁都没有怀疑头。
最后拨了120,来了救护车,但那样......应该叫殡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