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粉白掌心上还残存打斗痕迹。
此时几株穿心莲置于其上,膨大茎节,倾颓花叶,黑紫色莲尖正与擦伤血污相衬。
仿似阴冥幽草一般,横亘戾气。
刘鱼鱼看了半晌,道“应该是的。但鱼鱼之前见到时,还是青黑色的,如今却成了黑紫色。”
“青黑色……”
山溪礼盯着手中穿心莲。
她同花衔青寻去刘光家中之时,刘鱼鱼母亲早已生产。这些穿心莲放置如此长时间,却并未腐坏或干枯,反而只是颜色深了些。
“穿心莲虽只是味寻常药草,但《天师丹录》上倒是有些别的野记。”
裴序冷不丁开口,“据传,旧时有一避世村落。村中有一老妪,善医草药,尤以穿心莲为最。其叶似剑,色深绿,味极苦,能解百毒。”
山溪礼和刘鱼鱼同时偏头看向他,好奇地等着下文。
“若执此作供物,于庙中虔诚祷告,将顷刻间溺毙朔风之中。但,其后容光焕发,百病全消,更甚从前。”
语毕,裴序突然想起什么,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教诲声,在耳边虚虚浮现。他蹙了蹙眉,尖耳颤动两下,扫清了思绪。
“如此说来……此物可能的确有些诡道。”
山溪礼戳了戳自己的梨涡,“怕不会又是什么邪术吧?”
!
“邪术!”
山溪礼突然眸光一亮,拉住裴序的手臂道:“裴序!你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我在章闻的密室之中,曾见过不明药草吗?”
“当时李婉腕间放血,碗中正好有些青黑色的渣滓。”
裴序微忖,“但我当时并未仔细察看,破阵后再去寻时,也并未寻到。”
他此话并无怀疑山溪礼的意思,只听他继续道:“怪我疏漏了。若是当时便收集起来,此时倒也好两相对比。”
“不过,此案与章闻之案并无相似之处。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山溪礼冷静下来,止住自己过于跳跃的思绪。但……关于药草一事,确实有诸多疑点,等得空之时,她得再查查。
当下而言,最要紧的应该是……
她长舒一口气,朝刘鱼鱼蹲下身。
“鱼鱼,等下姐姐给你一张留影符,你能将事情经过再简单讲一遍吗?等我们出去之后,便能借此告诉其他人,我们鱼鱼没有做坏事、乱杀人哦。”
刘鱼鱼小手接过符篆。她将自己变幻得好看了些,脸上血泪一扫而空,白白净净的。
母亲教过她,外表一定要干净得体,尊重他人,这样别人才会也尊重她……母亲教的事,她一向学得很好。
山溪礼和裴序走到一侧,给她留了些独处空间。
“裴序,你可有法子让她母亲的尸首恢复原样?”
山溪礼小声开口:“按理说,处于夜螭巢穴之中,她珍爱之物应当能恢复如初的,但她可能还年幼,暂时做不到。”
荒邪不死不灭,大多都是蛮荒之际便已存在。但也有极微弱的可能性,因暗孽滋生,于刚死之人身上复苏。
荒邪复苏,遇上一例便已罕见至极,此次刘鱼鱼姐弟甚至同时复苏了两只,倒真是奇了。所幸,刘鱼鱼还存了理智,并未大肆伤人。
“天师手段,并不能超凡脱俗。”
因着荒邪之身有损心神,裴序轻声说完后,甚至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对天师一门心生嘲讽。
但他很快收敛嘴角,冷漠道:“若无外物相助,光凭你我二人,很难。”
山溪礼将他此番神情看在眼里,这是天师炁源受到荒邪祟气蚕食的表现。
她咬了咬唇,有些愧疚。
系统要求她攻略他,可她都还没怎么行动,他就已经被攻略到50%了,反而让她心有不安。
低下头,她静了片刻。等刘鱼鱼说完了,她将留影符收好,道:“鱼鱼,能不能将他体内你的血液取出来?”
虽然裴序已经施了禁术,暂时化为荒邪之躯,但,若是能将施术的凭物直接抽走,想必能大大削减对天师根基的损伤。
裴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此术之所以为禁术,自是因为对炁源、炁脉的损伤不可逆转。
尤其施术后残留的荒邪血液,更会成为慢性毒药。若是及时将荒邪血液抽出,自然能将损害降到最低,但自施术起,荒邪之血便与自身血液交融,非荒邪不得剥离。
荒邪不通人性,更不可能好心帮助天师剥离,是以从未有人成功过。
他执意施展禁术,本就因有些自暴自弃。
若是资质有损,被逐出御妖阁,倒正遂了他的意。他好离得远远的,再不叫人心烦。
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何况,他已表明心意,钟情于小山,想来她也不会再心烦了。
于是他沉默几息,眼神染上了些许希冀。
“没问题。”刘鱼鱼答应得很爽快。
只见她两手捉住裴序的右手手掌,轻轻一划。脓血在她的吸引下,很快析出,化为一股缠绕的血色泉液链接到她的身上。
倏尔,山溪礼眼疾手快地拍了张符篆在刘鱼鱼后背,刘鱼鱼惊得手一抖,差点回身抵挡。
“别怕,这个是助你邪气的。”
有天师气血为辅,加上这符篆之功,应能使刘鱼鱼邪气内转,实力大增。这样,她便能自行将母亲的尸体恢复如初了。
刘鱼鱼心跳得飞快,不知道荒邪不死不灭,差点以为姐姐是要将她就地正法了。
裴序也抬眸看她,目露震惊。
助长夜螭邪气后,刘鱼鱼实力突飞猛进,若她生出恶意,他二人将很难全身而退。
却见下一秒,山溪礼妖气迸发,将凛冽的青竹色妖气灌进了链接裴序和刘鱼鱼二人的血色泉液之中。
那些妖力全数进了刘鱼鱼的血脉。
山溪礼自然也想到了邪气滋生时,刘鱼鱼可能丧失理智。以自身本源妖力注入她体内,应能在她发狂时控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