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随后,他敛下眸子,眉眼间的脆弱看的让人心悸:“抱歉,给姐姐添麻烦了。”
山溪礼瞧见他眼尾有些红,自觉语气太重了,忙道歉:“对不起啊小花,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碍,我已经习惯了。”
骑在马上的男人扶额,他就一直担心这新来的弟弟太过娇弱,这不,差点就被外人欺负了去。
“那个……义弟,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不好跟父亲交代。”
“不知这位是?”
花衔青温顺道:“回兄长的话,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出门游玩时遭到山匪袭击,幸好有她救了我。”
山匪?袭击!
男人大惊,简单谢过山溪礼后忙将二人护送回去。
……
山溪礼跟在男人后面进了端国公府。府内廊柱高阔,阆苑亭桥星落其间,一派大气明朗之势。
几人还未踏入前厅,便听到一阵哭喊。
“祖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此时认错又有何用?我这次非得要你长长记性!”
只见一个半大少年圆滚滚的,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一名精神矍铄的老翁正拿着把臂长的厚重戒尺,狠狠打在少年背上。
他手下不停,旁边端坐着的华贵妇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差不多好了,衔青这回也没出什么岔子。”
见山溪礼等人踏入厅中,她忙拉过端国公:“你看,人好端端地回来了。”
端国公闻言转过身来,满脸急切地走到花衔青身边,拉着他左看右看。似乎确认他的确毫发无损了,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山溪礼身上。
不料,这端国公一见到山溪礼,便顿住了声。
“你?!”
“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端国公鬓发只有几处微白,炯炯有神的双眼却已不复方才的威严,反而满脸惊骇。
她的模样……竟与那人有七八分相似!
此时他直勾勾地盯着山溪礼,似乎想要把她一寸一寸地看清。
只见堂中的少女一头绸缎似的黑发,束成了漂亮的高马尾,碧色发带无风自扬。
一双大大的杏眼剪水一般,溢出一股钟灵毓秀的灵气。微暖的光晕映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乌发雪肤,樱唇桃腮。
这般年纪……
端国公不知想到什么,竟就这样看入了神。
花衔青见状微微蹙眉,轻轻拉过山溪礼。
端国公反应过来,干咳两声:“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多谢这位侠士将衔青带回来。”
山溪礼倒是不以为意,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被救者家属往往情绪激动,这端国公没有痛哭流涕已经很好了。
“端国公不必言谢,我叫山溪礼。”
听闻此言,端国公似是无言叹了口气,转而开始询问起事发经过。
这可碰到山溪礼熟悉的业务领域了。只见她摆出可靠又沉稳的营业式笑容,简明扼要地,将她救下花衔青的场景说了一遍。
“赵应远!”
端国公听完果断抄起戒尺,势要给他这不争气的孙子一个教训。一侧的国公夫人见此,又赶忙相劝。
两人动作僵持不下,花衔青暗自挑了挑眉,走上前来。
“父亲”,他温声道,“恳请父亲不要动怒,应远想来也只是年少不更事罢了。”
“姐姐她武艺高强,即使数十个山匪再凶神恶煞,各个手持利刃阔刀,甚至其中一人还使了雷符的情况下,也顺利把我从包围圈中解救了出来。”
他轻叹一声:“说来也是我的不好,不应该去那么远的地方游玩。回京路上过于遥远,中途还不小心迷了路,徒增不少艰辛。”
端国公听完,怒不可遏地挥开夫人的阻拦,朝趴在地上的圆润少年斥道:“残害长辈,我们是这样教你的吗?!”
“祖父……我找的都是些寻常山匪,不过只是让他受些皮外伤,没想对他怎么样。”
“你还敢说!”
下一秒,他抄起戒尺又是一顿好打。少年胖乎乎地,被绑在地上像极了一块案板上的猪肉,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凄惨。
见此情形,山溪礼不禁腹诽:小花可真是好心好言办坏事啊,这小胖子被打得更惨了……
一顿宴请过后,夜色下的端国公府褪去喧嚷,灯火通明,灯光掺杂在春风里轻轻流动。
月色漫起了层薄雾,周围的棠树上满是碎银。
回廊间,山溪礼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清隽而略显单薄的身影,想起今日街上众人嚼的舌根。
明明如此良善温柔之人,怎么就该遭众人唾骂呢?
他……应是有些伤心的吧?
以往在小倌馆里过活,如今又是寄人篱下。
但出身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虽然有心想问问他,但又不好揭人伤疤。
唉,想来自己那张身份笺,就是原本发给他这个新端国公义子的身份笺吧,可是他却给我用了。
思及此,她小声开口:“小花,你的身份笺怎么办?你现在的身份……”
花衔青闻言转过头来,摇曳的灯光照亮他精致的侧脸,柔软的发丝垂下,俊美无俦。
“姐姐嫌弃了?”
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却分外寂寥。
山溪礼没明白他是怎么觉出自己嫌弃他的,难道伤心之人总是会敏感一些?
她绞尽脑汁想斟酌出些什么句子来安慰他,却一时脑袋空空。
眼见着花衔青没听到回答后蓦自转过身去,像一朵风霜后有些萎靡的鸢尾,更让人心疼了。
山溪礼有些急切,上前几步追上了他,快速将他的身子扳正了。
下一瞬,她纤细的手臂抬起,双手抵住他身后朱红色的廊柱,直直支在他身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壁咚姿势。
她神情认真:“小花,有一句名言,不知你听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