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姐姐,山溪礼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手抬到头顶时才发现男子比她高出半个头,只得讪讪收回了手。
花衔青看着她故作沉稳,卷翘的长睫忽闪,整个人白里透红,看着让人想咬上一口。
——罢了,陪她玩玩。
他心情颇好,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色,“姐姐方才神武极了,若不是姐姐及时赶来,我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不知能否邀姐姐回家,让我聊表谢意?”
“我……”,山溪礼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有些纠结。
今日是三月初七,正是竹笛箴言所记之日。
当年,她为了救下歹徒手里的孩子被刺。濒死之际,听见有声音唤她。
那声音自称系统,只要完成它安排的任务,攻略目标人物,便能重活一世。
她自然毫不犹豫应下。
不料其后她意识一直浮浮沉沉,直到八年前被姐姐捡到,方知自己是只竹妖,刚巧化出了人身。
但,系统却不见了。
她的手中只紧紧攥着腰间竹笛,上刻:朔武一百三十八年三月初七,风京城郊,命定之人。
而另一面则歪歪扭扭地刻着:世间最厉害的天师。
凭着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她无痛接受了她攻略对象的身份。
不就是妖女诱惑世间最厉害的天师嘛,小问题!
但是系统究竟去哪儿了?她该不会是个黑户吧?!
借着此次妖界查案,她便顺路过来一探究竟,瞧瞧这所谓命定之人。
此时那位天师还未出现,她自然不会离开。
思及此,山溪礼摇了摇头:“今日我要等一个人,你独自一人也不安全,我明日送你回家可好?”
她没发觉花衔青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见他不说话,便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要生气,那人我确实必须要见。”
“怎么会生气呢?姐姐救了我,我已感激不尽,怎还敢奢求些别的。”
花衔青拢了拢长发,极尽纯良,“千万不要误了姐姐的正事。”
……
远处是绵延苍翠,近处是桃花灼灼。一阵春风拂过,舒卷间花瓣摇曳,深红浅红如海如潮,柔和绮丽。
繁复花海中,两道身影缓步而行。
山溪礼有些心不在焉:天师怎么还不出现?
倏尔她余光一瞥,出手拉住花衔青,往身边一拽。
“小心一点”,她无奈扶额,“这已经是你第七次差点踩到坑里了。”
看上去如谪仙般的美人,没想到是个四肢不协调的。
她默默叹口气。
花衔青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却莫名很是上瘾。
“姐姐”,他靠近山溪礼的耳侧,“我叫花衔青。”
语毕,他陡然觉得精神一松,仿佛完成了件毕生所求之事,不禁蹙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
山溪礼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呼出的热气带着鸢尾香,萦绕耳畔,已然平复的血脉躁动又翻涌出来,让她心跳不止。
气氛静默间,二人各有心事,恍然未觉桃林瘴气蔓延。
倏尔,一道红影缥缈诡谲,迅速从他们身后掠过。
山溪礼警惕转身,又被身旁人扯了扯袖子。她立刻回头,顺着花衔青的视线看去。
只见前方树下陡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准确来说,似乎不是人。
她口裂大张,瞳仁猩红。一袭破碎血衣,就如画卷中突然洇湿的乱墨一般,格格不入。
山溪礼看着她诡异扭曲的面容,心里有些发怵。不过想到自己目前的实力,她又很快镇定下来。
笑话,她可是当今妖界第一人!
堂堂妖界第一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她偷偷捏紧拳头,镇重地打量起对方:“这是……行怨?”
花衔青有些诧异,挑眉问道:“姐姐还懂这些?”
山溪礼闻言唇角一勾。
虽说她向来文化课不好,但这些年在山上,除了话本,她看得最多的便是《妖灵志异录》了。
在这个世界,人族若是含恨而终,有一定几率会聚煞成怨。其戾炁化身强留世间,故而被称为“行怨”。
按照山溪礼的理解,其实就和前世常说的厉鬼差不多。
至于前面那只,如今戾炁四泄,魂力萎靡,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消亡。
花衔青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女的脸色从惊恐、担忧、疑惑到明朗,这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过于明目张胆,他甚至想伸手戳戳她的脸颊。
“没事,别怕。”
山溪礼自信一笑,“她打不过我!”
少女昂首挺胸,阳光披散在她发梢,鎏金碎落。
只见她豪气十足地牵住花衔青的手腕,大咧咧地继续往前走。
——已至傍晚,总不可能让人家黄花大闺男在林中待上一夜吧。
树下行怨见她气势汹汹地直奔她而来,眼中竟闪过一丝惊慌。
“出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拉长的调子呜呜咽咽,诡谲妖异。
黄白色的粘稠液体混着刺目的乌血,劈头盖脸地从发间流下,她的一双眼刹那间红得不详。
下一秒,只听“唰”的一声,红衣行怨骤然抬手,一道玄黑的戾炁锁链凭空出现,直直射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