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竹昏迷的第三天,楚芷芩坐立难安。
她开始责怪自己,为何将冷君竹独自留在小楼外,若非如此,冷君竹此刻也不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担心不已的楚芷芩忍不住问道:“她为何还不醒?”
花灵摸着灵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别告诉我你没闻到她身上连封印都遮掩不住的魔气。”
“…不知道。”
“不知道?!”花灵骤然拔高音量,怀中的灵狐受了惊吓挣扎着跳到地上跑了出去,“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个计划,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护得了她一时,难道护得了她一世吗?”
“那我该怎么办?”楚芷芩反问她,“这一个多月来,我带着她走遍以前去过的地方,结果呢?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问题成为楚芷芩一直以来的心病。
她本以为只要带冷君竹走过以前走过的地方,或多或少应该能够让冷君竹想起一些事来。
可事实并非能如她所愿。
冷君竹非但没有想起来,甚至常常做出一副帐然若失,似有所感的样子来欺骗她。
更甚者,那个人还会收起金色蛇瞳,温柔地望向她轻轻喊她师妹,只为报复楚芷芩将她锁在身边不得自由。
越是这般,楚芷芩越加希望冷君竹能够恢复记忆,她将希望寄托在隐霞谷,她知道那里存有师姐七年的记忆。
花灵知道她的不容易,但有个更大的问题若是不解决也许会成为隐患。
“君竹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没忘吧。她生性厌恶魔修,最为痛恨那些滥杀无辜毫无人性的魔修。”
“现在呢?她成了魔界至高无上的魔尊。你觉得她手上沾了几条人命?又有多少无辜的人间接死在她手下?恢复记忆的她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吗?”
“退一万步来说,她若没能恢复记忆,你待如何?身为魔尊的她难不成忍受得了居人篱下的窘迫?”
“换个说法,你有信心解开她封印后还能留住她吗?”
花灵的话字字诛心,句句扎在楚芷芩心头上,碾碎了她疲惫不堪的心。
“我顾不了那么多。”楚芷芩红着眼睛,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滴在手背上,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花灵,“你要阻止我?”
她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只要花灵点头说是,神色疯癫的她恐怕会当场动手,丝毫不顾及剑阁与隐霞谷的渊源。
花灵岂是那种会被一句威胁便改变主意的人,她本就没想过要阻止楚芷芩。
“我阻止有用吗?我说不让你就不去做了吗?”
“罢了,这或许就是君竹的命吧。”
房间里不断传来争执声,向来胆小的灵狐躲在门口偷看,要是那个从外面来的人类动手欺负它的主人,它就冲进去咬死她!
还在吵架的楚芷芩和花灵并未发现门口躲了只灵狐,同样的,她们也没发现床上昏迷中的冷君竹悄悄动了眼球,右手的手指幅度极小的动了下。
“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喊我吧。”
花灵不欲多言,起身离开房间。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楚芷芩握住冷君竹的手贴在脸边:师姐,我该怎么呢……
这时,被握住的手抽动了下,细微的呻/吟声触动着楚芷芩的神经,她急切道:“师姐!你醒了吗?”
冷君竹的手一顿,随后悠悠睁开眼睛,假装没听见那声师姐:“嗯?这是哪里?”
“我们还在隐霞谷,你昏迷了三天,我和花灵扶你到房间休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冷君竹晃晃脑袋,葱白纤细的手指抵在太阳穴轻轻打转,试图缓解一阵又一阵的头痛。
“还好,有些头痛罢了。”
“我来帮你。”
“好。”
力度适中的按摩令冷君竹舒适得眯起眼睛。
其实她在楚芷芩和花灵争吵不下时就醒了,近百年的记忆险些将她吞没,为了消化它们,冷君竹不得不闭着眼睛缓解记忆带来的头痛。
也幸好她没睁眼,否则她都没机会偷听这场闹剧。
哈。
楚芷芩的师姐最为痛恨魔修,而她冷君竹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是魔界心狠手辣的魔尊。
这可真是够讽刺。
她在楚芷芩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冰冷的蛇瞳里酝酿着一场空前绝后的风暴。
“我方才隐约听见你和花灵在吵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芷芩撒谎道:“没什么,她让我们休息够了就走,不要影响她种植灵草。”
冷君竹没拆穿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楚芷芩边按摩边问道。
冷君竹挑眉:“哪里都行?”
楚芷芩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说:“魔界不行。”
“呵,那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冷君竹拍掉太阳穴两边的手,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