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逾望着陆九几乎深不见底的眸子,心顿时被他这番话沉到了谷底。
他回来后,一直逃避,不想面对,可这是迟早的,他迟早要抉择他和吕冰言的关系。
吕冰言给他的身心带来极大的伤害,可真到了必须要选择的时刻,他却突然不想放手。
“都是因为喜欢啊。”
内心深处,有一个人一直在呐喊,回声仿佛要震碎他的耳膜,让他的心变得支离破碎。
面对吕冰言,他简直要忘了自我。
“白锦逾,你想好了吗?”陆九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看这人慌乱的表情,他怕是已经慌了吧。也是,吕冰言对白锦逾来说,更像是树的养分。
“我……”白锦逾手指又狠命掐着自己的手心,细微的疼痛传了出来,他眉心一皱,被逼入绝路一般。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陆九微微倾身,细长的手指碰上了白锦逾的肩头,“我让你,离开他。”
“白锦逾……”吕冰言在屋角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嵌入无边的黑夜中。
在这间可以被称得上狭小的屋子,他只能一遍遍呼喊爱人的名字,没有哪一刻,能治愈这一刻的孤独。
“江城,我现在,能出去吗?”
白锦逾回到原来的房间,那会儿跳楼梯的动作导致他腺体上的伤微微开裂,刚才缝了几针。
“你……”江城看着他,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去咨询过了……他们说,没有你的证件,根本……你根本出不去。鬼知道你现在那些资料证件在哪,现在你暂时没法出院。”
白锦逾明白,就算陆九其他都在瞎扯,但唯一能确定的,大概就是他的证件真的全部都在吕冰言那里,吕冰言也不见身影。
“我知道,现在,我想到逃出去的方法了。”
白锦逾等江城走后,头朝后仰,后脑勺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床头,丝丝缕缕的疼痛感席卷着他的头脑,却使他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他真的要出逃,真的要……离开所有他认识的人,包括吕冰言吗?
吕冰言会怎么样?疯?
不可能吧,他们家那么大的产业,吕冰言要是死了,吕叶格该找谁继承去?
那就……出逃吧。
顺势而行,他不应该为了吕冰言停下自己追求自由的脚步,不,不只是自由了,是生命,是活着,是希望啊。
半夜三更。
医院走廊寂静无人,只剩几个正在等待亲人出病房和陪护的人正在打鼾。
白锦逾眨了眨因为太久没怎么使用而干涩的眼珠,这间病房是单独的,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手指在洁白的墙面上不停的敲,如等待什么时机。
“白先生,这是今天最后的药物。”
白锦逾之前向医生提出加一点药,让他好的稍微快一点,最后蒋翼同意,这个提议就被保留到了现在。
白锦逾伸出洁白的手臂,上面现在密密麻麻的针眼都已经发紫,看着都让人觉得不好受。他一边输液,一边眼神望向墙上的挂表,23:40。
还有二十分钟。
等护士给他弄好药物和输液的针,白锦逾冲他微微一笑:“今天没有人给我看护,我不太习惯监护,能把监控关了吗?”
护士看着他的脸,先是红了脸,随后才快速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一会儿去给值班的医生说一句。”
白锦逾跟他说了再见,一直微笑的脸才真正垮了下来。
他又摆出以前的姿势,将自己藏在自己的臂弯里,渴求能从这个姿势得到一点安慰和安全感。白锦逾眼眶又有些湿了,银白的睫毛上挂了些透光的泪珠,窗外散进来细碎的光,也顺着这几颗泪珠,映在白锦逾的侧脸。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