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举起伤残的左手淋浴过后，向霖终于卸下满身的疲惫，瘫软在自家沙发上随机打开了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播一部向霖没有听说过名字的英国电影。

客厅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向霖在略显昏暗的氛围中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却根本没有将剧情看进脑子。

他在思考。

思考今天下午徐一安的一番话。

其实从他坐上了回家的车后，就隐隐有一些变扭，加上回家的路上陈侑寒也十分安静，只在临别时提醒了他伤口不要沾水，别的多余的什么也没说。

洗完澡后脑子终于清醒了，下午徐一安的打趣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并不想去探寻为什么徐一安会误会他和陈侑寒是一对，更多是不明白为什么徐一安的话只是让他感到羞臊，而不是被误会不是直男的愤怒。

……

向小圈正是喜欢在晚上跑酷的年纪，四只小爪蹦在客厅的厚地毯上只发出轻微的闷响，一个趔趄，向小圈被地毯上的花绳绊倒在向霖脚跟边上。

向霖弯下腰将它捞起到自己身上，两腿盘起，让向小圈待在自己的腿弯中。

向小圈倒也不逃，就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看向霖。

向霖一边给它挠两耳后的脑壳，一边轻声问：“小圈，我怎么办啊。”

“喵呜”

“我是不是真的不是直男……”

“咕噜噜”

“可是我也不能算是喜欢男人吧。”说着，向霖还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徐一安打趣自己和张传佳是一对……向霖一阵恶寒，全身打了个激灵，停下了给向小圈做按摩的手。

向小圈本来舒服得都打呼了，她不满向霖的半途而废，扭过头轻轻啃咬向霖的手指。

向霖的思绪戛然而止，他被向小圈的牙齿磨得手指痒痒的，闷笑两声，他拿起手边的手机狠狠拍了五六张照片，live图里，小猫把主人纤细的食指当做火腿肠一般啃咬得津津有味，但它通人性，并没有用力，更像是在和向霖玩耍。

不一会儿向霖的几根手指上沾满向小圈的口水，向霖将它拎起放到沙发边，一拍屁股，“自己玩去。”

正准备编辑照片发条微博，手机传来振动，上方的消息弹窗显示张传佳给他拨了一个语音电话。

向霖接起后，起身去厨房的水池洗手。

“哟，接挺快啊。”张传佳欢脱的声音响起。

向霖不解，难道他还有什么接不快的理由吗，“我准备发微博呢，正好看见你电话。”

“啥微博？”

“嘿嘿，小圈刚刚躺着咬我手呢。”声音里满满是老来得女的自豪。

对面的张传佳静默了一会儿，大约是无语，接着问：“你今天相亲相得怎么样啊？”

“…哎，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懂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张传佳的下一句话就有点让向霖摸不着头脑了。

他问：“那你邻居呢？”

“我邻居怎么了？”

“嗯…你俩今天见面没？”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见面了。特别巧，他今天出去办事，我们竟然在商场星巴克遇见了！然后他就载我回家，蹭到免费车了，嘿嘿。”

对面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女孩子相亲，完事以后你邻居接你回家，那你相亲对象呢？你就让她自己走了？”

“啊。”张传佳这么一说，向霖发觉这么做好像确实不太好。他弱弱地反驳：“那人家先跟我告别的呀，我总不能追上去说我送你回家吧。如果是晚上，我肯定二话不说打辆车送她。”

“呵呵，承认吧向霖，你就是被你邻居勾走了魂。”

无法反驳。

想到下午那会儿，陈侑寒的到来确实让自己一下变得心情很好，连女生和自己告别后他脑子里想得也全是可以做顺风车回家了好开心。

向霖顺势问道：“张传佳，那你说，我是gay吗？”

张传佳发出一个：“哈？”

向霖以为他是在震惊，没有理会。在心中措了措辞后，他说：“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徐一安？其实我们今天下午还去了宠物店看猫。她也在那，她误会了我在和陈侑寒谈恋爱。”

“…再加上我好像很难对女生动心这件事，我在思考，我在别人眼里是不是真的很gay啊？”向霖的语气纯属是在认真探讨，严肃中带着好奇。

张传佳也收起怪腔怪调，认真地回答他：“小霖，这不是性向的问题，你在我眼里有时候比直男还直。我觉得你不需要去思考这些，这会框住你自己，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还没有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向霖的眼神飘向他回家后随手放在电视柜上的香水礼盒。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成年之后有了关于青春期的烦恼，可他的思考方式早就与稚嫩的少年人不同，带着许多成年人的理性与顾虑。因此，他宁愿有时候活得糊涂一些。

“这样啊。”向霖吐出一句干巴巴的话，张传佳也听出向霖心情有些低落，他缓声道：“就是因为这些，你才自我怀疑的？…陈侑寒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别的话？”语气中仿佛他认为陈侑寒会说些什么。

“没有啊，陈侑寒就是和我说不要急，慢慢来。但我确实也没着急啊。”向霖摩挲着下巴上的小痣，莫名有些走神，他继续道：“那怎么样才算是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呢？”

张传佳这下理直气壮道：“你问我这个母单？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