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家稍候。”率先接话的人于是引着她往后面休息的密室走,内里安安静静,与外界的吵嚷尽数隔绝开,她等的人也不过四个,算不上多。
他们进了房间中后,那位负责这处的便躬身:“东家,人齐了,您若是无事小人便退下了。
陆审确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面前的人,首先对上的是位列最靠前的女人,身材丰满匀称,年纪看起来在三十岁上下,口脂的颜色明艳却并不风尘,她屈膝微微一褔身:“见过东家,前不久听说东家要来,等了许久却没有个消息,今日才算见到,您叫我兰娘便好。”
她似乎是很清楚如何做生意的那种人,与房间虽然没有酒,却一时间有了一点酒过三巡的融洽:“东家记我等名字多有不便,辩唤我等梅兰竹菊便是。”她一边介绍一边用手指虚虚的指给陆审确看。
生意场上讲和气生财,肃杀板正的路子行不通,反倒是这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最好办事儿。
陆审确满意点头,对着座下四人拱手回礼:“诸位为我效劳多年,辛苦了。今日此来时间不太宽裕,我便只说命令,日后若有事,会遣魁星与几位说。”
兰娘的视线从魁星身上绕了一圈,似乎便已经记住了这张脸,微微屈膝对陆审确道:“为东家办事,我等俱都受益匪浅,如今见了您,只觉欣喜,怎么会辛苦?您有命令,我等必然洗耳恭听,东家请讲。”
“兵部有位侍郎,名叫时归的,主要是管着卫尉寺的差事,但是三年前的军械辎重却有些问题,一直未曾查出个所以然来,诸位有与他们生意往来的时候,便多注意些,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陆审确道。
“东家,咱们的人手,要查书信往来或许不太可能。兰娘这些时日便多派人留意一下时大人在点银钱往来与人际往来上的举动。若是有了眉目,该怎么递给您?”兰娘实际上是因为镖局和各个行当都是等客人上门来做买卖,从无派人去府上的道理,总不能让东家派的人总是白跑吧。
商人的一双眼睛,打眼过去,这人的身份来历便知晓了大半,陆审确和魁星二人通身上下都是黑色劲装,又没刻意收敛身上的杀伐之气,城门口迎接闹得城里沸沸扬扬也没过去多久,兰娘怎么可能猜不出她是谁?这话不过是想确认东家身份的借口罢了。
陆审确笑笑,与在座的商人那副和气生财的样貌有了些相似,笑眯眯地讲话:“府上最近乱,不太方便。但是一旬之后,若是魁星寻过你们,便是全然握紧在我手里了,届时府中总有人要出来采买的,你等自行将事务交给信任的人送来便是。”
“东家,兰娘明白。”她又福了福身子,带着人退了出去,临走还替他们关上了门,柔声细语地道:“那东家且放心在此地,绝对无人来打扰,我等先行告退,您和魁星小姐随意使用便是,消息我等必然多多留心,东家且多珍重些。”
门阖上,脚步声逐渐走远后,陆审确看向魁星:“咱们看城中百姓时,也能将人的身份猜出来个大差不差,但是她却是商人却也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这位兰娘子的行事作风,能做什么便条分缕析,做不了什么也不硬撑着,算得上是思虑周全。看来姜姑娘选的人,当真不错。”
魁星点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一双大眼睛在陆审确面前细细端详,看她神色如常也不苍白,才放下心来:“小姐这趟出门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回府休息了?”
陆审确明白她是被自己上次从宫里出去时候的样子吓得够呛,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现下与那是情况又有很大不同。府上送走了那位太医后需要提防的人少了很多,平日里虽然足不出户,却也明了只需要避过那些被派来的眼线。那些人无法近身伺候,所以真能影响人的药便停了,平日里煮的大多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方子。
她现下当然不至于再像个弱不禁风的病姑娘一般,走上几步就被激起来一头虚汗,遂起身:“走,回去想想,怎么把府里的眼线请出去。”
二人趁着夜色回了府中,打更的同巡哨的都没有发现行踪,陆审确坐在桌边翻着府上积压着的开销和账目,想了想还是问魁星道:“咱们家的官衔,按理说是有一百府兵的,咱们组一百人怕老皇帝起疑,十个护卫应该不会让他有疑心吧?”
“这个我不敢说,若是小姐硬要魁星给个答案,之前该有军户受伤之后,回了京中,身体不好做不了事的人不少,因战事添的孤寡也不少,若是小姐愿意让他们来府中做事,想来是无碍的。”
“这京城回的当真憋屈,但是又不得不走这一步棋。”长长舒出一口气,陆审确知晓路要一步一步走的道理,笑着摸了摸魁星的肩膀:“算了,这事儿明日再说,我二人先休养一下精神。”
万一程霁白还有救呢?万一这国能肃清本源里的蛀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