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两只眼睛一下子都红了,像是只兔子,嗫嚅良久,从怀里掏出来那个药瓶,丢到姚清规面前地上,喊道:“对不起,行了吧?”
姚清规没看他,而是盯着陆审确现下结满冰霜的脸,那双凛冽的眼睛微微眯起,勾唇笑道:“没人教过你,送东西要递到别人手里吗?”
“你别欺人太甚!我已经和他道歉了,还要我怎么样!”岱钦一脚踹开地上无辜的瓷瓶。
“岱钦,你做出来损害我利益的事,还是个连道歉都不会的废物,怎么能得到我的喜欢呢?接下来要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才行哦,不然怎么好意思跟我说......”陆审确抬起左手捧着他的脸,学着他最初见自己的语调补全了后面半句:“‘我喜欢你,宣人’这句话呢?”
岱钦被之前的一鞭子打得正冒火,又重新被这般温柔以待,之前的气全然消了,弯下腰去,捡起了瓷瓶。
这低头的瞬间,姚清规因为疼而焦距不清的双眼迅速聚起一丝神光,看了一眼陆审确,以示自己的震惊,等到小孩起身又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姿态,任由姜会接过了瓶子。
“事情做好了去找我。”把姚清规扶上了自己的马,牵着缰绳往前走,示意姜会跟上。
岱钦猛地喊:“那,你回家之后,还会见我吗?”
陆审确声音带笑,可背对着他的那张脸上却是沉冷的,她说:“我满意的话,自然相见。”
身后没有动静,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猛地飞身上马,把姚清规腰间的剑抽了出来,自箭杆低端削断,可能是没有扶着最下面的缘故,姚清规闷哼一声过后,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竟然还很幅度很小的笑了一下:“做的不错,他绝没有毁约的可能了,你的身份......身份也没有被发现。”
“别说了,我看一眼你伤口,没事的话得赶回去,找个郎中给你把箭头拔出来。”陆审确一边搂着他怕他晕过去摔了,又觉得实在太过冒犯,很轻地说:“冒犯了,姚清规。”
她把那一处的衣服用剑锋划开,用金疮药铺在伤口那处,手头没有东西包扎,只好用自己包裹里的衣襟给他在肩膀处裹了两圈。
“陆姑娘,你毁我的清白,以后会讨不到媳妇儿的。”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姜会在旁边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听着话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悲伤和颤栗,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只好催促了一句:“还没脱困呢,你们俩处理好了就该走了。”
陆审确扯着另一批马的缰绳,将马鞭扬起,加速之后迅速把姚清规搂紧,把衣服盖在他身上紧了紧,才道:“好,以最快速度赶路回晋峡关。”
即使全速前进,赶到也仍旧花了三日,陆审确黑色裘毛领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脸色通红,身上没剩多少力气了,城门已经到了关门的时候,她仰头看着上面的人,眼神带着些朦胧,她有点卡不清楚城上站着的人,却仍紧扣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姚清规,喊了一句:“开门。”
“城池已关,要进明日再进。”城上守卫冷声呵斥。
城墙外过一夜很可能会让姚清规彻底熬不过今天。
姜会反倒是三人之中唯一还保持着健康的了,她怀里还揣着九岭关时候的令,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她煞有介事地喊道:“紧急军情!请你们大将军或者少将军亲自来验。”
“确儿?”一炷香之后,陆广学站在城墙上,一眼认出来陆审确。
陆审确烧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听见自己小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哥!”
城门轰隆隆地打开,进去便被陆广学截在了门口,一眼看出来自己妹妹脸色和状态都不对,甚至还把斗篷的大部分盖在身前那人身上。
“哥,郎中,他受伤了,从昨日就昏过去了,救他。”
看着士卒把姚清规抬走之后,她踩着脚蹬扶着大哥的手从马上跳下来,落下来的时候脚被震的微微一麻,她扶了一下大哥的肩膀,才站稳。
姜会跳下马,这时候多嘴道:“少将军,赶紧带她回屋,她自己也烧了两天了。”
“没事儿,大哥......可千万别让那书生死了。”她意识到安全,并且嘱咐完这句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为唯一清醒着的人,姜会不得不面对了两位陆家将军的询问,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道:“你们等陆审确醒了,让自己说吧。那书生是替她挡了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