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他认识的人可不少,宁安门下所有弟子,山脚镇上卖烧饼的阿姐,捕鱼的小妹,还有各仙门的男修女修,这范围有些大。
江随舟自然知道此人不好找,何况过这么久,说不定人家早投胎另择芳心了,莫说一辈子,两辈子都有了。
他拐弯抹角地问:“人家怎么招惹你了?”
“没招惹我,”萧闻山盯着他一张一合的浅唇接着道,“他说好不骗我,但还是没做到。”
骗?他师弟不会被人负了吧?
但也没道理,江随舟想了又想,余光瞄了几眼萧闻山,更是不信这个猜测。
以他师弟这身形样貌,不应该被人骗了。哪家姑娘舍得欺负萧闻山这样的人,莫不是他师弟不懂情意,整日冻着个脸,将人吓跑了去。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江随舟道,“你说人家骗你,骗你什么了?”
萧闻山:“骗我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但并不是这样。”
江随舟笑道:“就你这性子,那你告诉人家你想知道没有?你不说,她又怎么会说?心意当然是说出来,双方才能知晓。”
萧闻山脚步一顿:“可有些事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你看看你,”江随舟打趣,“那你这不也算骗了人家?你有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她也有不能让你知道的事,何苦一直郁闷。”
萧闻山轻声‘嗯’了一下,江随舟松了口气:“原来是为情所困,我还当我又惹你了。”
闻言,萧闻山极轻地笑了一下:“真是为情所困……就好了。”
他说得太轻,恰逢一阵风途径竹林,江随舟未听清,后半句便随风消散在竹林之中。
就在两人为‘情’纠结时,处在议事厅等着江随舟的言子归早已被吓得魂惊魄惕。
几个时辰前——
言时晖和段谌两人前脚醒来,后脚左韫便让言子归去书阁通知了萧闻山,她也通知了回沧山向家主禀告疑点的应柳,只是还没回应。
最初左韫并没有打算同家主那边说,应柳也没这个打算,毕竟两人未经过家主同意便前往怨阵所在之地,此为大过,若是得知,还要去领罚。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仙师秘密破阵,有的是为了修炼变得更强,有的只是为了救人于水火。不论目的是何,他们都保持着一种互补告密的状态。
然而挡不住有个嘴把不住风告密的应呈贤,因为担心他入怨阵照看不来,被应柳赶回沧山,只是回去没多久,便不少人知道此事。
自然而然,也传到了家主耳中。
因此她和应柳被传音回去,只是言时晖他们没醒,左韫便留在此处照看,如今人已经醒了,给应柳传音却没有反应,不知情况如何,似乎不太好。
而更不好的是言子归。
他去叫萧闻山时,萧闻山正在段家书阁找些什么,言子归也没多问,只是说人已经醒了,萧闻山便头也不回地回去找江随舟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出段家书阁,不知哪里来的古书,直愣愣地从最顶格的位置掉落在他手心里。
就好像古书成精了一样,掐着他来的时辰投怀送抱。
虽然言子归感受到附着在古书上的微弱灵力,但他还是吓得不成样子。
他丢出去,那书又回来,再丢出去,又一蹦一蹦地冲着他跳过来。他险些甩符炸了段家书阁,连滚带爬地从书阁跑了出去。
然而那本灰扑扑地古书,却一直跟着他,直到里面内容毫无遮挡地呈现在言子归眼底,才恢复正常。
言子归一眼便看到了里面是什么,虽然纸张有些发黄,时间久远,可上面的画像,却十分眼熟。
那是萧家那个被人排斥的萧闻山!
言子归胆子小,但有时人的好奇心可以压过惧意。
他一手夹着符,一手捏起旧书一角,将那页纸又捞得近了些。
率先印入眼底的是人像,接着便是下面的名字与来处——宁安单氏,萧五郎。
言子归心下一惊,搓搓眼,萧闻山画像底下那行字儿还是没变。他跪坐在地上,打了个哆嗦,接着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仍是那几个字,宁安,单氏,萧五郎!
萧闻山他不熟,就算知道也无外乎于他走哪哪出事的坏名声,可萧五郎他知道啊,更别提宁安单氏的萧五郎了!
但为什么萧闻山和宁安单氏那个萧五郎长得一模一样?
言子归不敢想,但他觉得这肯定不是真的,宁安单氏那位可是整日带着丑到极致的面具,怎么会和萧闻山长得一模一样?!
他啪得一下把书合上了,附着在上面的尘灰也抖落许多,书封上那几个大字模糊可见——宁安弟子录。
言子归如遭雷劈,脑子混沌一片,他抖着手不受控制地又翻了几页。
单子煦、晏琛、小六…言子归表情有些微妙,谁能想到宁安三师兄是只白猫?这书假的吧。
然而他又翻了一页,看到了萧珩那张熟悉又欠揍的笑脸,往下一看——宁安单氏,江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