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用力甩了甩脑袋,待稍微缓了些才回道:“无事,许是坐得久了,堂中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这……像是醉了,可有谁会喝茶喝醉的?”
“兴许真的是坐久了,可能过一会儿就好了。”
时柒脑袋像是要炸了,浑然没听清身后的议论声。一旁的丫鬟搀扶着她跌撞地走出厢房,欲下楼之际隐约间她看见对面廊上站着一个人,她想擦清眼睛看清楚却控制不住地重心往下,外头风大,丫鬟理了披风想给她披上却没扶着她,然后“扑通”一声,滚下了木梯,后脑勺撞到了栏杆,随之晕死过去。
“姑娘!”
房里的人循声跑出来,纷纷往下看,只见檀木色梯子上染了殷红。
茶商一案正在进展,程旭通过严查找出了嫌疑最大的一个歌女,歌女卖艺不卖身,茶商非要强取,歌女生怨,有下毒的可能性。
荀木正在审她,荀府下人急匆匆赶来打断了审案,堂下人不知说了什么,只听见荀木休堂后脚上带风地赶回荀府。
一路上荀木双目如潭,往日的和煦被他所带来的疾风揉散,变得令人心惊的寒凛。跪在门口的丫鬟害怕颤抖得又将头往地上磕了下,哪怕已经是一阵阵淤青。
荀木没看她,大步跨进了屋里,见到躺在塌上的时柒,脸色极差,他目光才柔情下来,那鬓间泛着血迹的纱布像是细针,密密麻麻的扎进心里。
陆颖然满心自责,若不是她同意时柒去,也不会出这事。
“阳儿,不必担心,大夫来看过了,也上了药,休息好了应该就没事了。”
荀木将时柒的手放回被褥里,转身道:“娘亲,出去说吧。”
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荀木神情依旧淡淡却能让在场人感觉不怒自威而后背发凉。他问:“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丫鬟不敢有所隐瞒,一一告知。
“喝茶?”难道是茶水出了问题,可时柒从未跟人结怨,又是谁要对她下手?
想起这局是宋宛杏组的,且当时她也在场,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于是陆颖然说:“这事,恐怕得找宋家闺女问问。”
荀木正当疑惑,说曹操曹操就到,宋宛杏主动来了荀府。
难得又见荀木,宋宛杏心里是欣喜的,但见他神情她心里生怯:“夫人安,荀少爷安。”
陆颖然温和笑道:“杏儿,还是预备着差人去请你过来一趟呢,想必你也知道,也是有关时柒姑娘的事。”
宋宛杏本不想来的,但此事也算闹得挺大,她又是聚会的主理人,若是不过来说个清楚也怕是难拖嫌疑。
“这局的确是小女组的,但时柒姑娘出事的确不是我等所为。”宋宛杏言之凿凿地说,扬起下巴并无半点心虚,她又强调,“夫人也知杏儿为人,我承认对霜阳有……有过欢喜,但此番小人之举绝非出自我手。”
宋宛杏的品性,陆颖然还是清楚的,但荀木仍持着怀疑探究态度,宋宛杏见状急了,连忙招来下人,将事情说清楚。
“禀知府大人,荀夫人,小的奉我家小姐之意将茶馆上下人员查了个遍,并无发现可疑之人。若是下毒也是不可能,身边皆是家中下人,旁人定是不可能接触茶水。”下人如实交代道。
的确,大夫并未查出中毒迹象,这一切倒真的像是一场意外,是时柒头闷而不小心摔倒之后的不测。
荀木敛眸不知所想,直到下人身后起了冷汗他才开口。
“劳烦宋小姐走这一趟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荀木朝着地上丫鬟说,“起来吧,去沏茶招待客人。”
“娘亲,劳烦您了。”荀木说罢毅然进了屋。
“荀……”宋宛杏没想到他别的话也不愿同自己多说,满心满眼都是别人,一时间心中难受。陆颖然身为过来人,自是看得明白,也不忍她深陷其中,想了想还是劝解道:“杏儿宽心,日后总会遇到良人的。”
会吗?宋宛杏不知道,她曾经也多次寻机接近他却屡次被婉拒,原以为他是专心公事无心谈情,可直到他归来,身边有了别人她才知道,她早该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