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系统不想让这个扣比赚钱。
“——我知道系统你爱我,所以不会让我有生命危险。”
系统直言:【那你去死吧。】
系统搞不懂了,明明在家住又不用花什么钱。贺之渊也被她拿去小哥兑奖,还有租房来的钱,足够她的苟活开销了。
现在还贪,还白嫖。
到时候贪死了就好笑的了。
系统暗戳戳的想。
和系统达成约定后,姚然倒是看了逃犯资料。
属于有点危险,但对于她来说不多。打架她会,到时让系统早点提醒她,她好在暗处阴人,再给对方一拳,帮去派出所。
姚然这么着急是以防万一,房租钱来不及收时,还能用这笔钱打车。
现在才淘汰5人,依照节目的尿性,后面还有骚操作。
思索着腿部突然有症寒风吹过,姚然顺着热水袋看过去,腿部的热意被罪魁祸首提在手上,一窝酒红色的头毛正在对着她。
“你在干什么?”这么专注卷她裤脚。
“看看有没有腿毛。”
姚然像是噎着了,深呼一口气后,“你有病啊。”
“你有药。”
裴原下意识回话。
随后他抬头,月光撒在脸上落下淡淡的亮光,留有几点在瞳孔里,只有少部分穿透。他没注意到自己比以往更虚幻。
要是淡一点,那就真化为看不见的鬼了。
姚然感受久违感受到隔阂。第一次还是他们首次见面,那时她藏在雾中,唱歌扰民的鬼少年在扒她的小雏菊。
心里已经有股怪异感。
只是裴原撇嘴打破了隔阂,眼睛滴溜溜乱转,手下偷摸摸把姚然的裤脚捋好,没注意姚然已经捏上他的脸。
他“哎呀”一声,见她异常专注,眼里都能看到他自己。
“干什么,”裴原嘟囔,“看上我了?”
“别讲话。”
“哦……”
姚然没有移开,裴原再凑到她面前。
觉得她有点奇怪,明明想说其他的却来了一句这话,上文不搭下文。
“你的身体更实在了。”姚然没有收手,继续摩挲。
相比以前,她却能感受到温度,更实在的手感,像是往活人方向去变化,不过反直觉变透明。
“你记起来了?”
姚然捡到裴原时就发现他有生活常识,就没有自己的记忆,问他从哪来一概不知,只明白自己的名字。
有时会冷不丁冒出一些话,问他他也茫然。
那是他的习惯,即便记忆消散,习惯也会永久跟随着他。
裴原停了一会后摇头,“没有。”
“最近我能感受到有些片段闪过,记忆力也恢复到比以前好,但还是记不全。”
他的活动范围变大了,也能清楚记得路。
“我高中的事情记得一点,我父母的样貌我也记得,但是就是深想不了,总感觉有一层迷雾笼罩……不过贺之渊我应该认识。”
裴原斜着头,他想起接触到贺之渊后,经常记忆瞬闪。
那些画面里是他在打游戏,好友是贺之渊,玩的很开心,他都能感受里里面勾起的情绪,很自由,很畅快。
但是这种情绪更多是躲避后畅快呼吸。
他没有找到源头。
之前兼任房管时那种熟悉感不是假的,裴原记得他好像当过主播,后来没继续说回到了痛苦的源头。
裴原并不想去探究,他很喜欢被姚然捡到、现在自由的当下。
也许是躲避,也许是有同伴在。
无所谓了,反正姚然在身边,她身边的同伴行列也只能是他。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同伴。
“姚然,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同伴。”
话语太过热烈烧到她的手臂,跟裴原垂落发丝如同火焰让她忍不住愣了神,她的思绪落到过去几年的回忆上。
她没有同伴,偶然的同行也不过是浅薄的认识。
回归到生活,在她苟延残喘来到小巷后,她就从来没有同伴。
小巷嘈杂的议论声,一直在反复拨动她脑中那根紧绷的线,不是他们议论的态度,因为那些她都不关心。
是他们反复提起的猜测,里面的血亲父母,无时无刻笼罩她的大脑。
神经很疲惫,身体不听召唤,罢工了。
再一次让她清楚明白,她没有同伴。
没有一个能叙说的人,或许她不需要说话,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整个人也变得沉默,过街的老鼠在阴沟里探出头,是为了确保不被饿死。
接下的路怎么走?如何走?
那是她大一该迷茫的。
现在她没有能力去喘气,小雏菊的盛开是她唯一的疗愈,她有时会将伤痛碎碎念揉给小雏菊。
它听不懂。
没关系,它会一直陪伴自己,直到死亡。
当得知有人闯入她家,还摧毁她的小雏菊时,她很生气。
她的情绪很少产生波动,尤其是这几年,死气沉沉,但当生气后她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反而去探究独自一人的鬼少年。
他说,他不记得了。
姚然突然就不生气了,她找到了另一个小雏菊。
同伴。她心里又念了一次。
在裴原这次无意间叙说中,姚然放空的眼神终于收回来,她嘴唇蠕动似乎要回答他刚才的话语。
不过她嘴里说是别的,“你以后还是少看我吧。”
“?”
“你这张脸我顶不住。”
姚然撑着下巴,一脸正经,完全没有因为他头发晃动骚扰她的手背,他歪头导致他们距离跟近,满是星光的瞳孔让火焰更旺而表露出来。
“怪我喽。”裴原咬下番茄。
还给她做鬼脸。
“你幼不幼稚?”
“幼稚人才认为这幼稚。”
“呵呵。”
“呵你个头。”
“裴原你是头猪。”
“不比你,狗东西。”
“别猪叫。”
“那你别狗叫。”
……
说着说着两人又吵起来了。
吵完后,回归寂静,姚然已经没捏他的脸了。
她垂下眼眸,月光下溪水斑驳,反射的光线柔和照应到脸颊,裴原恍惚,比透明的他更像是鬼。
可他清晰看到她鼻子挺立,窝在那件羽绒服里,碎发阴影遮盖不住她有些犯困的表情,平时的攻击性面容褪去,带了丝安顿。
她迷迷糊糊,屋上的烟囱也不飘了,屋内的灯光暗了下来。
黑夜里的溪水泛出声响,依旧在流。
一片菜地中,除了裴原摘下的唯一饱满的番茄,其他都是青菜,在几人的连番耕作下生长更加旺盛。
冯大妈不仅是厨师,也是种菜好手。
一进菜地就将不规则的土地夷平,教贺之渊种菜,裴原就跟在旁边学。不同的是,活人能提问,他要自己去琢磨。
好在冯大妈一心种好菜,他就负责按照姚然的需求捆好菜,等姚然拿走去菜市场卖。
菜市场人很多,裴原不适应,感觉回到了没遇见姚然的日子。
所以他没跟着去。
一阵电话铃声响打破了两人享受的宁静。
姚然艰难张眼皮,“喂?”
同时下意识去断开麦克风的链接,直播间昏昏欲睡的弹幕被一声惊醒,还在她及时断开,弹幕看着远处的云雾缭绕的青山,近处菜地水流声,又缓缓入睡。
小部分夜猫子或身处国外的弹幕倒是发来好奇,还发来SC留言调侃大半夜打电话,这不速速拉黑?
可惜主播没心情去读。
“妈……”
语气是从来没有的冷意,裴原脚刚踏入屋内,若无其事转头。
明明穿着羽绒服,从后面看去,还显得消瘦,难怪冯大妈要给她多补补,他之前都没发现,可能是第一次在后面认真观察她。
裴原很少去观察人,除非去做速写。
耗费精力不说,他也不再没有那股信任值得他去观察。
要是回到夏天,那个蝉鸣都不再吱声、欢声笑语化为沉默之前,他肯定还会跟以前一样肆意,热烈挥洒着自己,交上知心的同伴。
可惜没有如果。
两年前就已经注定。
裴原注意到她的嗓音还带有疲惫,裴原往前走了,他想说什么,但是会打断电话。
所以他不回头进了屋子。
裴原对情绪十分敏锐,就如同画布上的颜料,多一份他都能说出另一种颜色,同学曾评价他说“绝对颜感”,从“绝对音感”借用的。
无人得知,他情绪也是。
他能从画作感受到作者的情绪,也能反推,更能用在现实。
现在,他感受到姚然的痛苦与折磨。
在即将消息的对话声中,裴原有几句听得很明白。
“别再打来了,我知道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别想再捞一分钱。”
“如果你还像以往那样,那我们就继续不死不休。”
“妈……”
别折磨我了。
求你了。
裴原听到了后面未完全的话语,挤压的汁水蔓延手掌,裴原往阳台望去,试图去找臭橘的身影,嘴里还嚷嚷着“我把那只猫抓来吧”。
他没找到臭橘,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姚然给臭橘弄好直播后,臭橘就跑掉了,群内倒是能知道一些“臭橘今日又挑衅监守”、“臭橘翻垃圾桶了”、“臭橘暴打流浪猫一跃成为首领人物”、“臭橘历险记”。
满满的都是弹幕对臭橘的关注,一只猫掺加节目太有意思了。
裴原自愧不如弹幕们的极高兴趣。
他走到姚然的床前。
冯大妈他们都准备入睡,姚然那边电话似乎也到尾声,裴原应该回去睡觉,只是他很精神,有无事干。
他抬脚,却踹到一件东西。
“嗯?”
是药盒,上面全是蜘蛛网跟灰尘,从床下出来,似乎好久都没有用了。
裴原捡起药盒,上面写有“盐酸曲唑酮缓释片”,还有医生贴的标签,上面写有每日几次,每次几片,以及取药的时间。
一缕月光照射到他的一半脸,显得幽暗,尤其他皱起眉头,神色不明。
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别人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