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停顿的这一段时间就已经适应了里面气息。
继续往下,晏珹不知道该不该用火折子,只怕这里面有易燃气体。
好在靠着楼道口的光亮尚且能看清最外面的部分,也是楼梯的尾部区域。
晏珹踏上真正的地面后,低头一看,都是潮湿的土壤,前方有些奇怪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像是火星子炸开时的爆裂声音。
也可能是,某种虫子破壳的声音。
重重叠叠,浪一般袭来,不用看都知道数量有多庞大。
晏珹暂时不敢再往前,握住腰间挂着的香囊,捏了一会儿后还是将其拽下来,打开了个口子,随时准备洒出。
他继续往前走,逐渐看见地面爬来一群群甲虫,或许这就是那所谓胭脂虫,数量也不算太多,还不足为惧。
晏珹又走了几步,为了防止甲虫爬上鞋子,他行动很快。
但是越往前那刺鼻的气味就越重,晏珹不得已站定了一下调整内息,甲虫马上爬到他的鞋上。
晏珹撒了一点点草药后,那些甲虫果真远远离开。
没想到这草药竟真的有用。
是顾依然确实对这些草药了解较深,还是她的身份不止如此?
晏珹隐约觉得不对。
南疆毒虫的事情他所知不多,翠柳也没怎么说过,但他记得翠柳曾经说养杀毒虫都是有门道的,一般人做不了。
“啧。”
又是一群毒虫涌来,而且比上一批更多,晏珹的思绪不得已中断,加快脚步,但是再往前已经没有光线。
权衡片刻,晏珹还是放慢脚步用草药开路,没多久,他又听到了些别的声音。
“嗡嗡嗡.....”
像是薄翼振翅。
糟糕!
晏珹紧急往空中洒出一把草药,同时迅速转头,一阵强劲的振翅声近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擦过去!
胭脂虫还会飞?!
如果只是爬的还没什么,但会飞的毒虫速度太快。
顾依然说过胭脂虫表面就有剧毒,晏珹又不敢放火,倘如飞起来的毒虫和地上爬的数量一样,要躲开难度还是太大。
更何况他也逐渐辨认出,那刺鼻气味里混杂着浓厚的尸臭。
这里面真是毒上加毒。
晏珹皱眉,停在原地不久就向后退去,那些飞虫还在尝试攻击,但晏珹都一一躲过,顺手撕下这衣服衣摆处故意设计的软布。
软布的缝合比较巧妙,一扯就掉,是为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
直到他退回楼梯,飞来的一只胭脂虫反被晏珹用刚刚扯下的软布一挥,紧紧包裹住。
虫子在软布中冲撞,发出剧烈的“嗡嗡”声。
樊列迎上来又往后退去几步。
晏珹将那软布递出,樊列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去接。
晏珹:“........”
我身上有那么臭吗?
“咕咕。”
祠堂外突然飞落一只信鸽,停在前坪草地上。
晏珹一眼看出那绑住信件的绳子是大红色。
——大理寺的信鸽!
樊列站在一边,似乎没发现信鸽,只有些嫌弃地看那包着虫子的软布。
晏珹趁机几步上前拿走信鸽脚上的一卷信纸。
“陈家嫡子正妻小产,系殷桃坳所产果实存寒毒,帝有令,两日内彻查,信件到达时或只有一日。”
帝有令,两日内彻查?
晏珹眼底升起些不可置信。
大理寺有内外两阁,外阁负责整理各处衙门案件,可以办衙门不能办理之案,可以捉衙门所不敢抓之人。
但无论如何,即便是大臣有案要办,大多是往外阁送。
内阁是直接听令于皇帝,既然是“帝有令”,明显是送到了内阁,要么直接告到了皇帝那边,要么就是......晏家的人通了关系。
因为晏家两代都是名正言顺的大理寺卿。
晏珹回头看了眼樊列,樊列也出来了,就站在一边,“发生什么了?”
他没说话,递出信纸给樊列。
樊列匆忙接过一看愣在原地,半晌才迷茫道:“小产.....可是少夫人现在如何?”
晏珹不说话,只摇头。
他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比方才在密室里更加窒息。
陈家好像被他拉下水了。
他只想到梁帝可能会针对他做出某些行为,但梁帝的手段远比他想的要更加狠毒。
怎么可能他待在殷桃坳的这几天那位少夫人就流产了?又怎么可能正好是陈家的少夫人?
如此巧合。
晏珹闭了闭眼,一口气上不来。
刚刚从密室里积攒的毒气仿佛一瞬间发作,眼前昏黑,往后倒去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