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宫,就见吕公公已候在宫城内等着,行了礼开始引路。
片刻到达潜渊亭。
潜渊亭的名字为“亭”,但规模说是湖心岛也不为过。
湖在皇宫内,不很大,周围陆上种满鲜花如今正盛放,分外好看。
艳阳高照,陈积出了些汗,他顿了顿先擦去额上汗珠,才迈步踏上往湖心去的石桥。
吕公公一弯身后退,让陈积自己去。
陈积到达亭子时,看见梁帝和三皇子温隆坐在一起,手中各有一鱼竿,旁边放两竹篓。
温隆长得高大,眉宇间带着英气,墨发全然盘起用发冠束住,格外利落干净。
陈积立刻行了礼。
梁帝手中鱼竿没放,回头笑道:“平身,陈卿你来。”
梁帝挥挥手,陈积往前走站在亭子边缘。
湖泊水极为清澈,水中的鱼只需浮起些许就能看清。
梁帝把竹竿递出让陈积拿着,陈积慌忙点头接过站在一边。
三皇子温隆看着,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说道:“哎,陈大人,你别紧张,你一紧张手会抖,等下鱼都被你逼走了。”
陈积应下,定了定心神。
梁帝手里抓着一把鱼饵,问陈积:“陈卿觉得这湖泊里有几条鱼?”
陈积看向梁帝,沉吟片刻说道:“回陛下的话,臣确实不知。”
“好。”梁帝说,散出一把鱼饵,湖泊中瞬间有数只鱼儿浮起争夺鱼饵。
“现在看清了吗?”梁帝又问。
陈积点头:“约莫十条。”
“好。”梁帝又撒一把,往远处撒,鱼在水中翻腾激荡起水底的尘沙,陈积什么也看不清。
梁帝又问能不能看到,陈积擦了擦额上的汗,实话实说自己看不清。
“底子深的地方离我近,泥都在水里看不清,但鱼饵一撒鱼儿就会自己上来,底子浅的地方离我有些远,鱼儿一翻身污泥上来就看不清,你说我该怎么看清那些离我有点远的鱼?”梁帝又问。
湖上的风突然凝住,潮湿扒在人的皮肤上,又闷又热。
陈积死死握着杆子,勉强堆笑道:“臣愚笨,只想到静待污泥沉底便能看清。”
“那我现在就像看怎么办?”梁帝又问,声音洪亮,陈积吓得一哆嗦搭不上话。
温隆见势不妙立刻扯出个笑来,:“哎呀父皇,声音太大鱼都吓走了,父皇想要鱼,那孩儿和陈大人下去捉就是,对不对陈大人?”
“对,对对。”陈积赶紧答,眼神复杂地看向三皇子。
“好,那就帮我去捉,去那离我不近,鱼最多,污泥最重,最热闹的地方。”梁帝道,笑着拍了拍陈积的肩膀,“陈卿,我等你为我捉下锦鲤。”
陈积咬着牙关重重点头,答道:“臣明白。”
温隆于是站起身问:“父皇,孩儿要去吗?”
“你?你这身子怕是比老七还弱别去添乱,老七要去的话倒是可以带他去看看。”梁帝笑着拿走陈积手中的鱼竿,又坐下去。
温隆悄悄看陈积,陈积局促地回望一眼,就听温隆答道:“七弟近日染了风寒,孩儿昨日才去见过,太医说无大碍但是最近不能见风得待在屋子里。”
“嗯,老七那个身子骨还真是和你一样弱。”梁帝开玩笑一般道。
温隆哈哈一笑,又试探一句:“那,儿臣去送送陈大人?”
梁帝摆摆手默许。
陈积猛地松了口气,跟着三皇子往湖边走。
湖面上温度比四周也低一些,风吹过,陈积才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老是摸鱼也不好。”三皇子突然道。
陈积看着三皇子,欲言又止,“殿下,摸鱼是何意?”
三皇子笑着回头,“啊,就是偷闲的意思,晏珹那小子告诉我的新鲜词。”
陈积步子一顿,面上的惊恐再藏不住,闭了闭眼叹气,“臣明白了。”
三皇子笑着不说话,将陈积送到岸上就先走一步。
陈积跟着吕公公出了宫,一路眉头紧皱,难以舒缓。
赵卓诚之死在官员中都传开了,大多数官员私底下探过,陈积也知道韩氏在殷桃坳附近消失。
现如今,殷桃坳就是“最热闹”的众矢之的。
梁帝要他抛出诱饵去解决殷桃坳的事,就是逼他站位。
陈积擦了擦额上冷汗,心里不停盘算。
直至到家,他下了马车,刚走一步突然听吕公公问:“陈大人,今日早上可吃了饭?”
陈积回头,吕公公在马车上,掀开个帘子看过来。
“今日早上…吃过的。”他迟疑着回答。
吕公公笑道:“那就好。”
帘子放下,马车回程。
陈积站在原地愣住半晌,正疑惑吕公公为何这么问,看见自家大门忽地福至心灵,长舒口气,终于眉头舒缓。
——吃过饭,所以那并非为他设下的“宴”!
“吃过了,吃过了……”他一笑,踏入自家门内。
很快,陈家长子之妻徐姻娅,被奸人所害流产一事传出。
在晏家家母郑氏与老平城王的提议下,陈积将此案告入大理寺内阁。
大理寺内阁接案,禀报梁帝,梁帝即刻下旨命大理寺两日内彻查此案。
一道旨令瞬时发往殷桃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