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上最后一块岩石,终于来到山顶。
山顶开阔平坦,有两排十间的草屋,草屋之间间隔两丈之远,院前还有篱笆院子,院中有几只扑扇着翅膀的鸭子。
恍若隔世的感觉冲击着她的视线,以前这山连同这山顶都是她一个人的。
可如今却是别人的,不知那些驱赶她的恶人们还在不在。
她暂时压制住往日的仇恨,回归眼下,先找东西吃才是正事。
这里既然有圈养的鸭子就肯定有人,只是要先去哪间草屋找人呢?
在邱芮颖思考的空隙,樊邺钦已经走向了距他们最近的一间草屋,并敲了敲有些破旧的木板门。
“谁呀?”里面走出一个年轻,长相柔美的妇人边开门边问。
“大姐,是这样的,我们路过此山,一路上也没找到什么吃的,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吃的填填肚子。”樊邺钦后退一步,拉开与妇人的距离,恳求道。
妇人戒备的看看他,本要关门拒绝,但在看到朝她走来的姑娘时,她犹豫了。
肚子咕咕乱叫的邱芮颖小跑过来,对着妇人笑笑,“这位姐姐,我们实在是饿的走不动路了,你看能不能给个馒头吃吃。”
妇人听到馒头二字连忙退回屋里,瞅一眼他们身上的破旧衣服,冷声拒绝,“馒头?我们还吃不上呢,你们还是去别家讨饭去吧。”
“媳妇,门口来的是谁啊?”一个中年妇人拄着拐杖走来。
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爱英,你拄着个拐杖瞎跑什么?”
爱英?
邱芮颖对这个名字印象特别深刻,第六世时,她带上山来的第一对无家可归的夫妇,那女子就叫爱英。
她细细看去,这个叫爱英的除了鬓边多些白发,眼角又添了一把皱纹之外,倒和之前没什么大的变化。
“爹娘,他们就是来讨饭吃的,还想着要吃馒头,我们还没有馒头可吃呢。”年轻妇人朝身后走来的中年男子喊道。
邱芮颖又打量着后来的中年男子,他倒不怎么显老,跟之前的模样一般无二。
她记得这两个人还算知道感恩,并没有和那些人一块驱赶自己。
他们当时向她讨饭吃的蓬头垢面的样子比今天的自己和樊邺钦要狼狈的多得多,如今互换了位置,他们应该会伸出援手吧。
不曾想中年男子瞪了她和樊邺钦一眼,他夺过爱英手里的拐杖就撵人,“我们家没有吃的,你们走吧。”
邱芮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个中年男子难道忘了当初他们夫妇向别人讨饭时的窘境了吗?
那个爱英倒面露一丝不忍,扯扯老伴的衣袖,“屋里不是还有些剩窝窝嘛,拿给他们不就是了,何必赶人呢。”她说完从丈夫手中拿过拐杖转身往屋里边走边喊:“宽柄,拿两个窝头来。”
丈夫冷哼一声后边嘟囔边转身,“剩窝窝不还得喂鸭子嘛,给他们了我的鸭子岂不是要饿肚子。”说罢,只留那个年轻貌美的媳妇挡在门口。
邱芮颖大失所望,这人怎么一点善念都没有,他是一点都不记得当年要饭吃的自己了么!
在他眼里她和樊邺钦两条人命竟然还不如一只鸭子来的重要重要。
她侧目,见樊邺钦脸上平淡无波,像是司空见惯了,但他紧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愤怒。
这时,院内又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就是那个中年妇人口中的宽柄,他四方脸,小眼睛,厚嘴唇,看着一副敦厚的模样。
他手里握着两个菜窝头,走近之后,一双小眼滴溜溜地不住的往邱芮颖身上瞟,“呦!来要饭的是吧,给,拿着吧。”
他绕过樊邺钦伸来的手,刻意递到邱芮颖面前。
当邱芮颖伸手去接时,他又刻意往回缩了缩手,歪唇轻笑,“小娘子,你这脸是怎么了,年纪轻轻就这样毁容了,可真叫人心疼啊。”
宽柄媳妇忍不住捂嘴嗤笑,优雅地抬手摸向她那光滑又漂亮的脸蛋。
樊邺钦立在一旁看戏,并不言语。
邱芮颖咽下怒气,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得宽柄嬉笑一句,“别生气啊小娘子,这些菜窝头都是喂牲口吃的,我给你拿白馒头去!”
见丈夫如此,宽柄媳妇气的直跺脚,白眼翻了又翻,“就那几个白馒头,给他们吃了,我们一家还怎么吃!”
“不是刚磨的面吗,吵吵啥,馒头没了再蒸不就是了。”宽柄呵斥道。
宽柄媳妇黑着脸撅着嘴回屋了。
宽柄看着两人嘿嘿一笑,“小娘子,还有这位,你们屋里请吧!”
邱芮颖总觉得这个宽柄看自己的眼神不安好心,她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樊邺钦已经迈开步跟着进去了,她一咬牙只得跟着进了院子又拐进一间草屋里。
一进草屋就有一股馒头的香甜扑鼻而来,草屋内有一个木桌,四把椅子,还有一口地锅,一个布满刀痕的案板,案板上放着筷子和菜刀,还有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筐。
宽柄掀开竹筐上的蓝布,七八个白白的馒头露了出来,他一手拿一个馒头,小眼一转,张口道:“馒头可以吃,但你们也不好意思白吃不给干活不是,我呢,要求也不高,你们给我把地里的草拔干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