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作为桃李县的县令,按照方家村的发展来看,不出三年,他便可以将桃李县从下等县提升至中等县,到了那时,他自然能入了陛下的眼,然而也会被顾家的人盯上。
所以进京参考科举的时候,他便偷偷地联系上了舅老爷。
当年外祖母急病,舅老爷伤心不已,后来母亲被休弃,他被赶出家门另立门户,不是没想过要投靠舅老爷一家。
只是当时母亲觉得,自己是被指作不详人而被休弃的,儿子又病得命不久矣,娘家都不肯接纳,又何苦去连累自己母亲的娘家?
直到遇见了圆宝,诊出了中毒,母子二人才知道,整件事情都是一个局。
跟舅老爷联系上后,经过一番试探,确定舅老爷对侯府一事全不知情,在几次接触下,他确定舅老爷可信后,便将外祖母死因可疑一事告知。
舅老爷气愤不已,说有生之年一定要为亲妹讨回公道,而顾文誉也在舅老爷口中,得知了他离京后的事情,当初的那个局,他已完全揭开。
顾侯爷想将侯府世子之位给庶子顾文轩,但顾府在姚氏密不透风的管理下,无从下手。
然而姚氏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她那个成了寡妇的亲妹妹,在来侯府找她拿钱的同时,还把她夫君给睡了,甚至还说服了她从商又贪财的父亲,设计使得亲母急病离世。
姚氏带着儿子回娘家哭丧,却是一步迈进了局中,毫无防备之下,亲妹妹给她儿子下了毒,她们母子亦成了不祥之人。
为了给儿子治病,她不得不背负着不详人的名声,带着儿子四处寻医,一路远走。
而在这个时候,她的父亲得了一大笔钱财,在京购置了不少铺子,生意蒸蒸日上,她的妹妹也入了侯府作贵妾。
原本侯府那个与她相斗多年的妾室,因伺候侯爷劳苦功高被抬作了正室,原本作为庶子的顾文轩也顺利成了嫡子,在传出顾文誉外出求医生死不知后,接替顾文誉成了侯府世子。
考得举人后,选择到桃李县当县令是为了暂避锋芒,与郑逸风相遇也是在舅老爷告知朝堂动向的消息后的有意为之。
与郑家军交好本是为了获得军功的计划之一,那日得知翼国异动消息,他本欲跟圆宝商量,只是得知圆宝要推迟定亲,他一时间就慌了神。
这么美好善良的一个姑娘,又有一身好医术,他日即使作配世家公子也使得。
而他这么一个被父亲厌弃,前路未知之人,的确配不上的。
他心中苦郁,满腔话语不知如何诉说,最好只能道出一句“等我”。
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好,等他创出一条康庄大道,他将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回家。
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来找他了。
顾文誉不由自主地将怀中人搂紧一些。
……
顾文誉和另一个活下来的士兵可以下地走动后,郑老将军便命人举办了庆功宴。
所有将领的功劳早已记下并写在奏章上,快马加鞭呈到宫里去,如今不过是褒奖庆贺一番,待朝廷奖赏下来,再另行奖赏。
太子来信说陛下心中有愧,已经在准备补偿之事,想来之后郑家军的军饷粮草都不会克扣,庆功宴上郑老将军便没有吝啬,酒肉、米饭管饱。
郑家军上下苦熬了几年,许久没这般开怀过了,郑逸风更是拍着顾文誉的肩膀,说这些都是托了他们夫妻二人的福,让圆宝听得直红了脸。
“爷爷说了,你这次立了大功,他已经上报朝廷了,你就等着封赏吧。”说完,郑逸风忽然想到顾文誉的身世,“顾侯爷那边你打算如何?”
“这就要看陛下要封我什么了。”顾文誉话音淡淡,并无别人知晓加官进爵般的高兴。
郑逸风沉吟片刻,“你是个文官,但是又得了武官的军功,且此次偷袭是头功,按照前例吧,起码升个三四级,能当个州府同知了或者监察御史了。”
“虽说朝中武将时而针锋相对,可在大事前还是一致对外的,此次郑家军的遭遇,大家明着不说,但肯定都是知晓的,你能在这个时候送粮来,哪怕是跟我们不对头的贺家军,也会对你客气几分。顾侯爷若是想再对你下手,也得掂量掂量了。”
顾文誉一边给圆宝夹菜,一边回他,“三四级,低了。”
郑逸风像看傻子般看他,“顾兄,连跳三级的例子已是少之又少,四级更是在本朝只有一例,人家那是救了陛下的。你这心头可别太高了啊。”
“若是我的功劳不仅如此呢?”顾文誉道。
“你还有什么功劳?”
“再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这人怎么说一半不说一半?
郑逸风心急又好奇,追问了几次,顾文誉却是忙着照顾圆宝了,看着圆宝吃得满嘴是油,细心地拿手帕给她擦嘴,根本无心理会他。
瞧着这两人恩爱的模样,郑逸风啧了一声,“坐你们旁边,我还没吃肉就觉着腻了。”
顾文誉白他一眼,“你以为我很想你坐过来?”
“切,不坐就不坐,你又不喝酒,没意思。”郑逸风拿着自己的酒碗,碰了下顾文誉桌上的茶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