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弟弟的好友但总归是外人,郁宁掀起车帘的动作微顿,不由侧了侧脸。
“怎么在外面?”这话是在问郁安。
慕信虽然自认五大三粗,但也清楚未出阁女子的顾忌,于是移开目光不去看马车里的人,只看向郁安。
从郁宁露面起,郁安就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慕信正惊讶于能在对方散漫的脸上看到这样乖顺的笑。
只听对方欢喜道:“只是因为想早点见到阿姊!”
慕信:“……”
没想到他能言善辩的郁兄在姐姐面前竟然这样粘人!
但郁宁对此却接受良好。
对这样的甜言蜜语很受用,她声音带笑地回道:“外面风大,快上来。”
于是郁安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在路过慕信时受到一句“郁兄慢走”。
他脚步没停,只抽出空看了慕信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慕信:“……”
感受到人与人的不同。
且不管慕信是如何一脸牙酸地看着姐弟俩的马车渐行渐远,郁安一上车就收到了来自姐姐的一盏热茶。
他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阿姊。”
递茶时指尖交接,郁宁注意到他手指温度偏低,便温声问道:“冷不冷?”
热茶见底,郁安摇头道:“不冷。萧姐姐怎么样了?”
提到好友,郁宁温婉的面容上浮现几分难过,“不太好。风寒来得急,药石见效又慢。她是病了多日才能勉强提笔给我写信。”
眼见她要陷入情绪低迷的状态,郁安只好顺着她的话继续问:“萧姐姐见到阿姊开心吗?”
郁宁被这句有些稚气的问句逗得眉目微弯,又有些忧愁:“应当是开心的。但我过去了,她怕过病气给我,便不许我近身,只肯隔着屏风和我说几句。”
郁安劝道:“阿姊放宽心。萧姐姐吉人天相,既然已经见好,想必不用多久就会恢复如初的。”
郁宁幅度很小地点点下巴:“但愿如此。她常年喝着调理身子的药,已许久不曾病,此番大病叫人怪忧心的,难免让我失了分寸。安儿,多谢你宽慰我。”
“阿姊不必言谢。”
郁安放下茶盏,复问道:“阿姊突然造访,尚书府的人待阿姊可还和善?”
“不必担心,语蓉待我自然是好的,其他人……”
郁宁含笑的语调一顿,又态度自然地接上了上一句话:“其他人待我也不差,未曾怠慢。”
郁安敏感地抓住她语气里的微妙成分,“若有人敢仗着阿姊脾气好就欺负人,阿姊一定要和我说。不必心软,我来做坏人就好,定叫胆大包天的人好看!”
“傻安儿,说什么呢?”郁宁轻斥着,眉眼的笑意都要隐藏不住,“脾气好不意味着就会任人摆布。况且,谁敢欺负高官千金呢?他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人。”
最后一句话语调很低,不细听就会错过。
一直留意着姐姐的郁安问:“谁?”
没想到弟弟抓住自己的无心之言不放,郁宁稍显诧异。
吃惊的神色不符合名门淑女的身份,郁宁敛去神色,轻声回答:“一个奇人。”
是结束话题的语气。
于是郁安不再追问,心里已经断定郁宁口中的“奇人”和好不容平复下来的异变值脱不开关系。
能引得郁宁说了这么多已经足够,更多的信息可以慢慢收集。
回到自家府上,姐弟俩暂时分开。
郁安还记得和慕信的约定,便派了小厮去昭嵩楼买酒再送去慕信的武场。
交代完事情,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又以自己要休息为由遣退了一众下人。
待精巧雅致的小楼只剩自己一人,郁安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几棵古树枝繁叶茂的立在窗边,却不遮挡视线,在二楼辽阔的视野里近处的一片绿意只会叫人更加心情舒畅。
在窗边看了会远方的天空,他忽然出声道:“你还在吗?”
既然是圣上亲拨的影卫,理应常伴身侧护主人周全。
出于身份的特殊,对方多会隐匿在常人难发现的暗处里,沉默冷静地注视着主人一举一动,必要时出手,无论何时都来去自如。
郁安相信那个救下自己的人也是如此,应当是在不远不近的暗处始终跟着自己。
对方只有在自愿时才能出现在人前,所以郁安试探性地问出口,想看看是否会有人应答。
但意料之中的,这句像极了自言自语的话没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