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啊!妈,你已经躺了……有半年多了吧,还没睡够啊?我演出的事情在这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没见爸找来,妈你该放心了,我们……很安全……”
何处枝哽咽了:“我们可以继续过我们的小日子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收申有时为干儿子,我觉得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对吧?申有时,叫你呢!也不给个回应……”
“说句你不高兴的啊……你定时发送的那条视频,揭露星野剧院黑幕的那条,早就石沉大海了,没有掀起来一点水花,估计是被剧院那群人压下去了……你不生气吗?不起来重新跟他们干仗吗?我想帮你重发下视频都做不到,你也没把你账号密码告诉我……”
“说真的,你也太能睡了……看来那个无底洞是真的探不到底啊……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害你的人,我替你教训他了,教训的还挺狠的……”
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撞开,两名护士推着病床嘟嘟囔囔地进来,后面跟着熟悉的医生孙主任。
“哎呀小何你在啊!刚好,按你的要求把人送过来了,就放门口这张空病床上吗?”
孙主任招手示意何处枝过去,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沓检查单。
“孙主任,还亲自送人来啊!”
何处枝堆起笑脸热情地上前招呼他,护士推着病床在她的面前绕了一个圈,身影交错中,她看清了厚厚被子下露出来的那张脸。
裘钟的脸。
何处枝的笑容松弛了下来。
“给,这是他的检查单。”
孙主任将单子递给她,手却迟迟没有松开:“小何啊!好好看看检查单。”
何处枝不明所以,她觉得自己也许该去读个医科大学,好在别人叮嘱她仔细读检查报告的时候,真的可以读出点什么来。
“好。”
她顺从地说,眼睛在报告上草草略过。
恍惚中她听见关门离去的护士们悄声嘀咕。
“真是怪了,最近这样的植物人越来越多了,跟传染病毒一样,可怕……”
“行了,少说几句吧,一会儿又想挨骂吗。”何处枝听见孙主任的声音跟在她们的后面,渐行渐远。
何处枝站在裘钟的病床前,看着这里可笑的一幕。
妈妈,申有时,裘钟,三个人整整齐齐地并排躺着,像消消乐一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何处枝为他们专门腾出来的这个病房里。
他们没有别的亲人了。
何处枝也没有别的熟人了。
无依无靠的几个人,就这么聚在了这里,就好像与何处枝有过关联的人,都会躺在这里一样。
她甚至想去庙里看看运势了。
“唉……”
何处枝长叹一口气,有了前两人的铺垫,现在三人躺在这里的局面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她心里不免唏嘘,她想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错。
是她的错吗?如果她不和申有时约着去剧院,就不会有这接二连三的事。
可是她去那里又有什么错呢?
是裘钟的错吗?毫无疑问是的,可是他现在也躺在了这里,何处枝没法儿再去怪他了。
他好像受到了惩罚,得到了属于他的报应,可又好像没有。
何处枝独自站在这里,看起来她像是受罚的那一个,可她又得以幸运存活。
病房门再次被敲开,这次不是孙主任。
“请问……我老板在吗?”
隔着薄薄的门板,何处枝听出那是万池白的声音。
她拉开门,拿着检查单的手顺手一指:“你老板在那里躺着呢。”
扬起的检查单上一角,一块黑色的阴影吸引了何处枝的注意,那像是一块被墨水染过的痕迹。
她捧着它拿近了仔细端详,只见那块墨色的阴影上有着白色的斑驳,乍一看倒像一个二维码。
“什么小广告……”
何处枝掏出手机顺手一扫,一行鲜艳的宣传文字跳了出来。
“植物人也可以躺赢!让你的累赘成为你的金库吧!
——星野群演招募”
“哦,那是我前老板。”
万池白的声音不咸不淡的,然后他凑到了何处枝的身边,话语里全是压不住的喜悦。
“我找的是你,何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