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早说呀,今早炸的薯饼有几个没炸好,经理说分给我们当早饭。”
陶屿被拉着进了前厅。
换工作服的间隙,女孩从门缝里钻进来,递给陶屿一个袋子:“你快吃,可能不热了。”
陶屿谢过她,把炸得金灿灿的薯饼放进嘴里,绵密的土豆泥在嘴里化开,虽然冷了,味道还不错。
今天的排班排了两轮,第一轮只有四个小时,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第二轮是晚上七点到十一点,第一轮刚好是比较忙的时候,陶屿一刻也没闲着,光手盘子就收得手腕酸痛了。
中午的饭是一包薯条、一个汉堡,还有一个经理自费给她们买的饭团子,虽然有打折的辣翅桶,陶屿并没有买,只吃了薯条和番茄酱蘸饭团子,味道还过得去。
连日的疲倦让她连好好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白天只是机械地干活,晚上则是机械地改图,睡眠时间严重不足,有几次陶屿都在上夜班的时候眯上了眼睛,直到被掉落的拖把杆砸到脚,才猛地一下惊醒。
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开车啊。
但是周末的工时平时多,工资也会高一些,陶屿有点舍不得,打定主意轮班的间隙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先不修图了,反正大概的已经做完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当陶屿下班回到自己车里准备梦会周公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果然是老板。
“你的图得快一点,甲方在催了,明天能不能全打包过来?”
“嗯。”陶屿翻了个身,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掀开被子起来了,电脑打开,闪烁的荧光屏前面是蒙头乱发一张脸,陶屿想起自己又有好久都没拍视频了,之前的素材还差一个,一直都没剪出来……种种琐事堆在一起,陶屿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
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去找个班上呢。
钱总比在麦当劳兼职多一点。
但是那也意味着,起码两三个月要驻地不动,她架着房车出门,不就是为了看到更多更远的世界吗?
忍着内心的焦虑把之前夜夜加班时做的图修了个大概,一点一点调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五点,又快到上晚班的时间了。
陶屿无奈地扶住了脸,这就是生活吧,你看,亲子关系无可奈何,工作程度同样无可奈何。
把图片打包发给老板,看着那个进度条从零到一百,陶屿并没有如释重负的快乐,因为她知道,这次的稿子交完了,还有新的稿子。
甚至还得是自己积极争取来的。
陶屿把车窗开了一些,停车场的空气跟好没有任何联系,她只是想通通风。
还有一个多小时,她想,太阳快下山了,不如去拍夕阳吧。
长江落日,霞光万道,这是她总是听到,却很少看到的场面,上次在山间看落日已经颇觉震撼,如果在江边,江风吹拂之下,想必更有殊情。
陶屿订了个闹钟,向江边开去。
严格的说,这已经属于疲劳驾驶了,陶屿给自己手上涂了风油精,尽量保持着清醒。
幸好开车的时候她都是很警惕的。一路顺利地到达了江边,今天天气虽然晴朗,但也正是太晴朗了,没有雨后那种云蒸霞蔚的灿烂,也没有云层堆积的厚重,就是非常清淡的一轮落日与半壁晚霞,下面是安静流淌的江面。
陶屿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能停车的地方,特意把车尾对着江面,她打算尝试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
把被子叠好推到一边,然后半跪在床上,推开了后门。
“天呐!”
江风习习的海岸,远处的半轮红日与羞涩的天空,陶屿半靠在自己的被子上,手里抱着自己的枕头,任由傍晚微凉的风吹拂到自己脸上。
好舒适。
现在,她很感激又房车的存在,让她能够在一个熟悉又亲切的空间里,看到她从未想过的美丽风景。
离停车点较远的人群里有人正在拉小提琴,虽然听不清拉的是什么,但散落的音符就像沙滩上偶然觅得的贝壳,让陶屿觉得神经更加放松了。
江滩,音乐,落日,这些组合起来很摇滚的场景在这个傍晚让陶屿进入了梦乡。
她睡着了,睡得很香。
唯一为自己安全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在困意席卷全身之前关上了后车门。
她甚至忘了盖被子,这一梦沉酣,比在安静的停车场里睡得更好。
等陶屿终于从烤鱼的梦里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就是江水的河腥味,有些像超市水产区的味道。
她反应过来,她睡过去了,甚至闹钟都没叫醒她,她赶紧去看手机消息,果然,经理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五条消息。
陶屿赶紧回拨过去。
“诶,你没事吧?怎么没过来?”
电话那头,经理的声音听起来比陶屿还着急。
陶屿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睡过去了。
经理这才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一直联系不上你,差点就去找你了,又不知道你住哪……”
又解释了几句,经理把这半天算了请假,又嘱咐陶屿好好休息,便挂了电话。
陶屿半坐在床上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不上不下的时间,她不确定自己今晚要不要在这里扎营。
江水想来不会涨潮,但江边湿冷,睡一晚上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刚刚睡着的时候她也迷迷糊糊觉得冷,把枕头紧紧抱着,但晚上……
思来想去一阵,终究还是想换个环境了,陶屿把枕头移得靠床边一边,靠门的地方围上了自己棉乎乎的厚外套,把脑袋保护起来,身上紧紧裹着被子,还有电热毯加持,就睡一晚上,应该没事吧。
灯没有开,也不必去拉隐私帘,陶屿把自己整个儿陷在自己的“棉花城堡”里,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滑着手机,等滑到购物软件上的时候,她眼前一亮。
买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