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小姐,这是锦兰姑姑,我是曼丹啊,就是在琬州你救了我们的呀,现在我们要去安京,您都不记得了吗?”
关恕晃晃着眼睛,脑子有些发空,她竭力地将大脑边缘的记忆向中间聚拢...
她是去了琬州研治时疫的,后来答应了一个姑娘随她回家去诊病,临走之时还有很多百姓相送,当时的心里非常感动,不想被人看见流泪,所以就闭起了眼睛,难道?...
关恕又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女子的脸,一下子神回脚落。
啊...原来是她几个都摘下了脸上的白布,怪不得觉得她们的眼睛都有些眼熟,这不正是那主仆三人么,害得她还以为是...
关恕尴尬地闪了闪眼,起身赔礼道:“那个..各位姑娘,对不住啊,没想到才睡了一会儿,就有些断片儿了,这脑子也真是不中用了,在下失礼,失礼...”
叶贞半掀着美眸,深邃的幽瞳水波不起却又暗含审视,眼底交织的神色似有丝丝隐晦的不悦。
为何这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难道她长得很像鬼?
还从未有过男子见了她这张脸会是如他这般的表情,几分挫败和不解自叶贞的心底暗暗升起。
叶贞眸色不动,好似那一双深邃的瞳孔永远都无法让人探知到心里,她只似笑非笑地微微抬手示意关恕起身:“辰大夫不必多礼,想必是一连睡了三日,头脑...还有些昏沉罢。”
神情漫漫,语气淡淡,但声音却如冰上的崖泉般灵籁,再配上这一身的疏离雅貌,让关恕开始真的怀疑,眼前这女子莫不是那九天上的仙子?
“是啊是啊,辰大夫一连打了三日的呼,醒来就不认识我们了。”曼丹和锦兰揶揄地笑起。
关恕一回神,瞳孔惊震:“什么?三日?你们说我睡了三日?!”
她立马低头检查起了身上的衣物,然后又抬起头机警地看了看眼前的三人,随后一个跨步转身,掀起车帘看向车外。
张缳赶着车,看见突然出现的关恕,眼睛亮了一下:“辰大夫,您醒啦?您可是一连睡了三日呢。”
关恕看着眼前同样陌生的男子,抱拳一礼:“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好说,在下张缳。”
关恕:“张大哥,我们现在行至何处了?”
张缳:“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汉州了。”
关恕:“汉洲?我们过了昆江了?”
张缳:“对啊,我们雇了大船,连车带马一起过的,您睡得太熟了,我们就没叫您。”张缳腹诽,其实是叫不醒才对。
关恕摘下了脸上的白布,看着周围的群峰叠起,不自觉地闭起了双眼,真好,能这样自由畅快地呼吸,真好。
关恕心下暗想:她竟这样毫无察觉地睡了三日,真是太大意了,好在身份没有暴露,只是现在的她作为一个‘男子’,一个又脏又臭的‘男子’,竟在三个大姑娘的面前一连睡了三日,真是太失礼了。
关恕红着脸,转身又回到了车内,好在她脸上此时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什么,她深施一礼道:“星辰这几日真是冒犯了,多谢各位姑娘的体恤和海涵。”
稍一斜眼,便又瞧见她盖过的被子也是黑黢黢的,关恕赶忙胡乱地叠了一下抱起:“那个,我去外面。”车帘一甩,窘着就坐到了车沿上。
锦兰看着出去的关恕,恭敬地看了叶贞一眼:“是个守礼之人。”
叶贞只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关恕睡过的黑褥子,未置一语。
守礼吗?睡没个睡相,还一连作了三日的鼾,醒来还是那般的眼神,叶贞半阖着眸子,又一派淡漠疏冷地执起了书卷。
....
傍晚时分,叶贞一行抵达了汉洲,王大通快马先行,在城中安排好了食宿,小二哥早已守在了门口,点头哈腰地招待着.
叶贞被服侍着端端地入了店内,关恕则跟在后面,刚要进店时,却被小二给拦了下来:“哎?对不起,本店不招待要饭的,想乞食儿到后面去,去去去!”
何峰见状,一把抓过了小二的领子:“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你星辰大爷,还不滚进去给我好生伺候着!”
关恕赶忙拦下还要发难的何峰:“算了何大哥,我这模样是不太好,不怪他。”
小二一个踉跄又跑回关恕面前:“谢大爷,谢大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请!”
小二不明白,这些衣着华贵的外乡人,为什么要带着一个乞儿在身边。
锦兰上前递上了一个包裹:“辰大夫,这里有套衣袍,大概是按着您的身量买的,您先凑合着穿,等到了安京,奴婢再给您合尺定做,客房已经备好了浴汤,您收拾妥当就下来用饭吧。”
“呃,好的,那谢谢了。”关恕灿灿地接过,心想她这副模样看来是真的遭嫌弃了:“走吧,小二哥。”
小二不敢再怠慢,忙应承着往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