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缝纫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还挂着半件未完成的红色嫁衣,针脚细密,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都会回来继续工作。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许清霁面前三米距离外的模特——不同于平日里服装店展出的那些身材健壮的标准人体,这个木制模特大腹便便,穿着红色的马甲和长裤。
马甲尺寸并不合身,对于模特来说小了一码,紧紧地贴在它身上,将腰身都勒进去一寸。
模特背对许清霁站立着,纹丝不动。
他脚下的地面上,似乎有一行红色的字迹。
许清霁刚想试探着走进店里,却发现眼前的模特也向前迈了一步。
他立刻收回脚,与此同时,模特也收回脚。
许清霁望着店深处层叠的老旧衣物,思考两秒,一步步慢慢向前走,背对着他的模特也随着他的频率,一步步向前面的黑暗中走去。
他好像一个玩偶师,而模特就像提线木偶,他们腿上好似有两股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使得腿部动作整齐划一。
一前一后的样子,倒像是许清霁亦步亦趋地跟着眼前的模特。
走到模特最初站立的地方时,许清霁突然停住了。
昏暗粘腻的灯光下,他看到地上写着一行字——
【入口即出口。】
就这么简单?
许清霁第一次踏入混沌区,对这里的规则完全不了解。
在没有灯塔水母做百科全书的情况下,他觉得苟住性命等待救援是最好的选择。
他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发现周身的环境都变得黑暗,空气仿佛有了实体,浓稠而压抑,氧气和氮气分子的重量好像在以几何倍数增长,压在他的肺部,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清霁踉跄了一下,转过身想往回走。
下一瞬间,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刚刚抬起的脚立刻收回来,有所加强的敏捷度让他勉强保持平衡,没有摔倒在地——
红马甲模特出现在他面前。
依然是距离他三米远的距离,依然和他保持着相同的抬脚收腿的动作。
可他明明已经转身了,模特又是怎么突然从身后变到身前的?
许清霁没有时间想太多,因为此刻那个模特距离入口处只剩一步之遥。
如果刚才他没能及时收住步子,一脚踏出去,这会儿红马甲模特就已经迈出店门了。
到那时候,许清霁不觉得自己能安稳出去,说不定会成为红马甲的接班模特。
冷汗从鬓角滑落,后怕令他有些胃痉挛,上腹部疯狂抽痛。
强压下恶心感,许清霁再次转身,模特又回到了他面前。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看着两侧镜子里的虚影,估计着自己和门口的距离。
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他即将退出店铺的时刻,一只手从背后攀上了他的肩膀,手指白皙修长。
这本该是很一只看的手,可无名指却不见了,好像被人用利器齐根割断。
许清霁下意识看向镜子——
镜子中,一个身着紫色旗袍、脚踩绣花鞋、手摇水墨画扇子的女人身影贴在他后背上。
许清霁狠狠打了个寒战,喉结滑动,一时间,口腔里充斥着剧烈运动后的铁锈味,他不受控制地吞咽着喉咙——
只见那女人纤细的脖颈之上,赫然顶着一颗硕大的野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