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的放任,任由梁宣玉混进天一楼,阮言卿并不在乎她的生死。
而今,既又要承梁宣玉的人情,阮言卿不介意替她躲过清风堂这一劫。
毕竟,入了清风堂,这辈子便只能是地狱里的鬼。
失去理智,只会杀戮的鬼。
阮言卿神色清冷的收回手。
“地狱里,是不能有人心的。”
梁宣玉走在闹市间,莫名耳朵一痒,抱着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耳垂,“怪了,怎么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呢?”
梁宣玉摇了摇头,眉眼含笑。
天一楼必定和清风堂有所联系,今日拿了榜首,又有了鸣翠坊的一出热闹,想必必然引起天一楼的极大注意。
她定能通过天一楼,摸到清风堂的门路。
梁宣玉背了手,剑柄微敲肩背,“就是不知何时才会有消息?”
女君抬着步子,朝着天一楼走去。
青衣剑袖,身姿如玉,一路受到诸多青眼。
小郎君们的暗中打量矜持又羞涩,偶有一两个崴脚的撞向梁宣玉,偷偷的将帕子荷包什么的小物件塞进她的手里,又捂着通红的脸跑开,装着挑首饰香粉,在首饰摊子前观察梁宣玉的动作。
见到帕子被收进袖中,荷包被纳入怀里,小物件被贴身放置。
小郎君们欣喜的在原地蹦跳了下,颊腮更烫了,心口砰砰跳着,不敢再看梁宣玉一眼。
梁宣玉微微挑眉,笑意依旧,从容的路过。
几条街下来,帕子荷包多的快装不下了。
梁宣玉却并不觉得招摇,装不下的就挂在了身上,引得一阵欢喜的注目与惊呼。
戴面纱的小郎君们满足的望着女君,看着她离去,没再纠缠。
梁宣玉走出一大截,摩挲着腰间的荷包,扯下,拎着一堆在眼前晃晃,轻笑摇头。
乾国和钰国的小郎君也没多大差别。
个个脸红的,看着胆大,却是羞的不知有多忐忑,只是收下这些东西而已,就高兴成那样,倒是好哄的很。
“要是小郎君,也能这样笑笑……”
梁宣玉念念有词的说着。
“女君,楼主请你去天一楼一聚。”
一个侍卫从天而降,落在梁宣玉面前,揖手。
梁宣玉眸光微动,拎着荷包的手放下,“可是有事?”
“楼主有任务单独交代女君。”
侍卫回道。
梁宣玉颔首,背着手,“那就动身吧。”
话音未落,女君飞身跃上瓦檐,一瞬便没了踪影。
侍卫紧跟其上,远远跟着。
天一楼,厢房。
桌上盘子堆叠,菜多的几乎放不下,酒壶打开,酒香更是诱人。
宋溪坐着,挥退了一干侍卫美侍,邀梁宣玉入座。
“今日鸣翠坊的事,我听说了,梁女君果然是手段非凡。”
“楼主过奖,敢问是何任务,需要楼主亲自交代?”
梁宣玉拱了拱手,欣然入座,将剑搁在一侧几案上,将酒杯倒满。
“是有关唐门的事。”
宋溪喝下一杯酒,又倒满一杯,向梁宣玉举杯。
“梁女君可曾听说如今的唐门门主非唐门中人,而是上门妻主,入赘的唐门?”
“这个,有所耳闻。”
梁宣玉颔首,遥遥举杯,饮下。
宋溪搁下酒杯,“唐门前门主膝下唯有一独子,她唯恐独子在自己去后,因男儿身受门中人轻视,故而在江湖中目色合适人选,做独子的妻主,担起唐门的重担,只是事与愿违,杨依夙被前门主挑中后,恭谨不过是面上的,等前门主去世后,她的独子不久便郁郁而终,只留下了一对双生子还活在世上,如今那双生子之一的哥哥想夺回唐门的一切,声称要手刃仇人,特地找上天一楼。”
“双生子?”
梁宣玉转了转酒杯,“那这弟弟……”
宋溪眉眼露出些微嫌恶,嗤笑一声,“自古双生即为不详,刑克双亲,这前门主的独子或许就死于双生刑克,那唐青殊仗着坐拥雨花楼,竟还要寻亲母寻仇,真是不知所谓,若非……”
宋溪顿了下,又灌下一杯酒。
“杨依夙碍于这双生刑克之说,只留下了双生子之一,如今这双生子之中的弟弟明日就要嫁与仓阴派掌门之女,好事在即,没想到做哥哥的却想在明日动手,当众弑母,呵。”
“如此……”
梁宣玉微微沉吟,“唐青殊是想我替他动手?”
“是,因你在鸣翠坊做下的事,他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指名了要你出手。”
宋溪嘲讽的嗤道。
“唯男儿与小人难养也。”
梁宣玉微微挑眉,眸底思量了些什么,灌下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