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翎百姓与外国使臣也愈加歌颂永顺帝的明君之姿,昭宁公主与定南侯的忠臣之勇。
一切终于即将要尘埃落定。
大雨后的第三日,是个极其晴朗的好天气,上下都弥漫着雨水散落后的草木清香。
因真相大白的那日大雨难行,许清禾便与静安公主一道留在了宸妃娘娘宫中,直到今日雨停才打算离开。
宸妃娘娘是个极其细心的人,这三日将一切都安排得极其妥当,从衣食起居到所用之物,无一不精细玲珑。
“走到如今这一日,不论是你还是谢家那孩子,都不容易。现在你有了身孕便更要仔细些,你们都还年轻,做事难免毛躁,得多注意。”
许清禾眨着眼望向静安公主,后者朝她摇头,以示这消息并非是自己说出去的。
她便问:“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宸妃先笑着看了静安公主一眼,又看向许清禾,语气有些嗔怪:“你以为不让静安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过来人,女子是否有孕,从走路便能看出来。虽说你这孩子腰身纤细,被衣裙一遮确实是看不出身形,但总有些细枝末节的端倪总能让那些有经验的人看出来。”
许清禾便不由得想,那谢祁能看出来么?
想必是不能的。
让他去抓军中的混子或许一抓一个准,要让他去看哪家夫人有孕,他才不会懂。
“你素来有主见,当初执意要嫁入辅国公府、要嫁给卫澈时我便很不明白,甚至一时只以为你是被那卫世子的美色所惑。如今才知道,原来你是早就知晓了那是谢祁才肯嫁……”
“母妃。”
见正要说到清禾的伤心事,静安公主忙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宸妃:“茶水要凉了,您先喝茶。”
宸妃先看看朝自己摇头的女儿,再看看垂首保持沉默的许清禾,惊诧不已:“……怎么,你当初竟然也不知道?”
许清禾抿直了唇线,摇头道:“他当初就没想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后,他才不得不承认的。”
“这……”
宸妃叹了口气:“那他想必是不想让你卷入此事,我就说那日大殿上看你二人相处的情形便有些不大对,原来是吵架了。这么说来,你身怀有孕的事他也不知道?”
许清禾道:“他能向我隐瞒身份,我也能瞒着他身怀有孕一事,一来一回,谁也不吃亏。”
“这可就是孩子话了。”
宸妃叹道:“你说要瞒着,可要瞒到何时?等你月份大彻底显怀了,他哪里能看不出来?到时只要稍稍推一推时间便能知道这事他的孩子。”
“娘娘……”
许清禾垂眸,下意识摸上自己的手腕,哪里已经没了那只镯子,可却仿佛仍旧透着滚烫。
她半晌没说话,宸妃也不急,只笑着在那里等,慈祥极了。
可宸妃娘娘越是这样疼爱她,许清禾心里便越委屈。
她越是这样慈爱地望着自己、包容自己,她便越是想念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在的话,会让自己这样做么?不,若是父王母妃都在,她根本不会有今日的困境。
“母妃,前段时日你不是命人给清禾做了好几套夏衣么?我且去寻寻吧。”
静安公主起身,将殿内侍从统统带了下去。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了宸妃与许清禾二人。
“你与静安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不论你们成没成婚、生没生子,在我眼里都还只是孩子。”
只要还是孩子,那便有迷惘、无措的时候。
这种时候不能被身为姐妹的静安看到,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展露给身为长辈的她。
许清禾眼中逐渐蒙上一层水雾,几乎有些哽咽:“娘娘,其实他瞒着我、骗了我,我都没想过真的和他计较。我是想过要原谅他,同他好好过的。”
宸妃娘娘俯身,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姑娘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清禾受委屈了。”
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许清禾俯在宸妃肩头,哽咽道:“他明知道我会心软,我会不计前嫌,我会原谅他愿意同他一起过,可他还是要将我推开、要逼我离开……”
她低声落着泪,赌气道:“他这样待我,我以后都不要原谅他了,也再也不想再见他了……”
宸妃没有劝说,只是顺着她的情绪安抚她:“嗯,都是他的错,都是谢祁的不对。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原谅他了,你如今是公主之尊,再招个驸马、给孩子寻个后爹也没什么不好,没人敢说你一句。至于谢祁那小子,让他与他的战马长枪过一辈子好了。”
许久之后,许清禾才将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委屈都哭尽了,直将宸妃肩头的衣裳都给哭湿了。
宸妃用热水将帕子打湿,一点点拭去小姑娘脸上的泪痕,等面前的姑娘重新恢复一副整齐模样时,她才又温声问:“如何,当真想不原谅他、要同他分开么?”
许清禾垂着眼,一时并未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