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战场厮杀,那便是军令如山,若人人都任意违抗,主将还要如何领兵作战?若每人皆随心所欲、任意妄为,整个军队岂不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军令如山,这才是谢祁这个自幼便在军营中长大的少将军会说的话。
纵使先前几乎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人便是曾经的生离死别的爱人,可在彻底确认之际,许清禾还是难掩心中悲愤。
她过去五年的悲伤与怀念、这一年的挣扎与歉疚,都荒唐得仿佛一场笑话。
多年来的委屈在她心中积累,热泪也在眼眶中来回打转,最后再忍不住,夺眶而出,正巧坠在卫澈仍在灵活运作的手背上。
他心里一惊,连忙抽身而出,将人面对面地抱在怀里安慰。
“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是我不好。”
都怪他,非要贪这一时的欢愉,反而让她受累。
“当然是你不好。”
许清禾张口咬在他肩上,没有一丝心软,很快便从自己口中尝到了一丝血腥气。
饶是如此,她也不曾松口。
卫澈闷声受着疼,却不敢再有动作,只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直到她最后哭累了,窝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这次过后,卫澈本以为这姑娘心里会记着仇,再像从前般几日不让他上床榻。
却不想第二日夜里,她竟还若有似无地主动撩拨。
“昨夜的事,不生气了?”
他垂首,将滚烫的唇覆上她白皙的肌肤。
很快,那白玉似的肌肤上便被吮出了一朵朵的红梅。
许清禾仰着头,任由他的吻一路下移,本该是情动的时刻,她的眸中却一片清明。
“没生气,那样的姿势…我也很畅意。”
卫澈心里终于松快,后来的动作虽说愈加放肆,但到底也没敢再用昨夜的姿势,只兢兢业业地守着最初的那个样子,给予她她想要的畅快与欢愉。
从前,这姑娘并非是重|欲的人,可让卫澈暗暗惊讶的是,一连好几日,她都是难得的大胆迎合,甚至是主动撩拨。
从寝房的床,到次间的榻,甚至是冰凉的梳妆镜前、画室放满了名贵纸笔的桌案上,她都由着他胡来。
用一个个他在脑海中想了许久却始终不敢开口与她实践的姿势,一声声娇娇软软地唤着“夫君”。
她甚至难得的乖顺,由他捉弄着在他耳边说些露骨的昏话。
这一切简直让他发疯,如同飘在云端。
可每到情到浓时,她偏偏又要有意无意地提上一句“谢祁”。
谈论起他们曾经的亲密无间、两小无猜,直将他从高高的云端骤然抛入谷底。
有好几回,他都险些因此而草草收场。
见他神色不对,她便一遍遍地亲吻他,一遍遍地同他保证:“我已经放下他了,真的。卫澈,我现在只喜欢你,以后也只喜欢你,好不好?”
许清禾越是这般自证心意,脸上越是流露出愧疚,卫澈心中便越是痛恨。
痛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将一切都告知于她,反而将两人闹到了如今地步。
这样的情绪不仅仅局限于床榻上的亲密,甚至一直蔓延至了生活中的每一处。
他开始面露愁容,开始欲言又止。
他开始沉浸在自己无尽的悔恨中无法抽身,却又要分神佯装一切如常地与她相处,甚至还要对她扯出笑脸,多谢她已经忘了谢祁。
甚至于,他开始在两人抱在一起喘息的时候欲言又止地问她:“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我就是谢祁,你会如何?”
“说什么傻话?”
怀里的姑娘轻抚他的后脑,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听到她用笑音嗔他:“你就是你,怎么可能会是谢祁?总不能因为我说过你们眉眼相似,你便这样乱想。”
“我真的已经放下他了,别再乱想,也别再胡乱吃醋了,成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许清禾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歉疚之色,更无半分她流露在声音中的笑意。
她当然看出了这段时日他眼里的悔恨、挣扎、痛苦与欲言又止,可他越是这般难受,她心里便越是畅快。
在亲热之际刻意提起谢祁,以此引起这人心中的愧疚,会让她心中获得一种诡异的快感。
即便她知道他兴许确实另有苦衷,可这与她何干?
她这一年里的挣扎与痛苦,他又可曾切身体会?
自猜到他身份后,每每回想起自己曾对着他细细交代自己与谢祁的曾经,她都觉得荒唐。
那一夜的一字一句,后来的一次次肯定与剖白,都像是刺向她、让她颜面扫地的利剑。
许清禾在这样的利剑伤害下愤恨不已,于是便也用那些甜言蜜语将卫澈也哄得挣扎又悔恨。
这只是他应得的一些小小惩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