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禾便继续道:“那时公子应考在即,我怕说了这些话影响公子温书,故而拖到如今。”
她望向魏鸣,他脸上神色有些抗拒,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其实自始至终,魏鸣从未伤害过她,反而是照顾有加,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喜欢确实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困境。
譬如魏太后的牵制,又譬如偶有发生的责罚。
许清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干脆道:“自始至终,我都从未对魏公子有过男女之意。”
纵使早有准备,魏鸣也还是心口痛了一下,就连声音也发着颤,“那你…先前为何一直不说?”
“魏公子问我为何不说,难道就从未想过,自己又何曾问过我的意思?”
“我…我问了姑祖母,她说…她说你是喜欢我的……”
“可是魏公子。”许清禾叹了口气,“情爱之事,难道不是应当问过本人方能知晓吗?”
她觉得悲哀。
只因为魏太后认为自己的侄孙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便直接越过她捏造了对他的爱意?
归根结底,是以为他们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罢了,她那样渺小,在他们所有的决策中都微不足道。
魏鸣怔怔地,还急着为自己辩解:“此事…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我怕你害羞腼腆,更怕唐突了你,故而…故而不曾开口想问。”
“你觉得问我心意是唐突,便去问了太后,于是便直接认为我是未来的魏家妇?”许清禾道:“甚至如今整个京中都在这样认为,可魏公子,我当真对你无意,你理当找一个更好的,能够全心全意待你的女子。”
想起这些年受到的委屈,许清禾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急,后来又想到魏鸣这些苦难只是魏鸣间接带给自己的,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故而说到后面时,语气又和缓了些。
魏鸣如遭雷击。
他从未,从未想过,许清禾竟然对他无意。
“我们自幼一同长大,你怎么会对我无意?”他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情意,不是早就渗透在了从前点点滴滴的生活中了吗?
他这话说的是自己,却让许清禾想起了旁人。
她真正自幼一同长大的人才不是魏鸣。
她咬咬唇,压下脑中一些不合时宜的回忆,干脆道:
“人与人之间,并非只要一同长大便能有情的,也可能是友人,是亲人。我知魏公子从小对我照顾有加,但心中只当你是最为尊敬的兄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因此,还请公子莫要再守着过去的执念不放,理当放眼京中,待高中之后,等太后娘娘为你挑选真正于你有意的女子。”
最后,她向魏鸣行了一礼,“公子是京中翘楚,有意于你的女子不在少数,清禾便祝公子终能得偿所愿,告辞。”
魏鸣并未还礼,只愣愣抬头,望着那抹纤瘦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京中那么多贵女于她有意,可为何,偏偏她无意?
**
方才引路的丫鬟是接了公子的指令,将许清禾引到竹林后便离开了。
外面只有南枝一人,见郡主出来,连忙迎上去。
“郡主同魏大公子说什么了?怎么脸色这般不好。”
许清禾摇头不愿再说,脚下步子加快,问她:“准备得如何了?”
今日来魏家,她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寻找那封密信。
她与南枝赴宴,早就让林晓暗中去寻了魏宅丫鬟的衣服,就连许清禾今日的发髻,也是南枝照着记忆挽了一个与魏家丫鬟极为相似的。
南枝回道:“方才郡主跟魏大公子说话的时候,外面只有我一人,林晓偷偷来禀,已将衣裳备好了,就在游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
两人快步进了屋子,林晓便退出来望风。
不过片刻,许清禾穿戴整齐出来,依照脑中背下来的路线图,独自一人往西园相反的东院行去。
一个人目标小些,如今魏家的仆从又大多都在西园服侍宾客,这路上便甚是冷清。
但她也走得提心吊胆。
她一个郡主,却特意扮成丫鬟偷入刑部尚书府宅,若是被发现,该如何解释?
但今日既然来了,便由不得许清禾多想,只急匆匆地往目的地的方向走。
可谁知怕什么便来什么,等跨过月洞门到了东院,便撞上一个小厮。
许清禾的心被高高提起,脑中迅速思索对策,然而等看清了对方的脸,那颗心又被骤然放了下来。
“卫世子?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