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他手中将玉佩拿过去,只端详了片刻,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玉佩内环透雕双雁簇花纹,外环透雕祥云纹,取的是合二为一、雁鸟忠贞不渝的美意,对不对?”
那时候的他对上那一双清凌凌、亮晶晶的眼,看着她比花朵还要娇艳几分的笑,缓缓点头应了声“对”,而后便咧着嘴一阵傻笑。
许清禾觉得奇怪,更觉得有几分羞恼,撅起了嘴,两颊气鼓鼓的,怒视着他。
“你笑什么?可是我说错了?”
这姑娘生气起来,比不生气的时候还要好看,又娇又俏,十三岁的谢祁心中一荡,忍不住伸臂将人揽在怀里,紧紧抱着。
“没说错,当然没说错。”
许清禾任他抱着自己,也不挣开,只是问:“那你笑什么?”
谢祁摸了摸她的后脑,抚着她半披着的乌发,笑着道:“我笑自己幸运,能有机会跟郡主合二为一,能有机会跟你忠贞不渝。”
她那时候羞怯地躲在她怀里不见人,可红透了的耳尖已经出卖了她。
那地方红彤彤的,像谢祁见过的红玉坠子,他喉结滚了滚,真想吻上去试试是不是与红玉一般温润。
只是她才这么小,他也不能将人吓着,便只是手上更加用力,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她那时候应当是喜欢的。
不管是玉佩,还是他。
然而那日大雪纷飞之中,那姑娘还是退了婚,也将内环这枚透雕双雁簇花纹的玉佩退回给了他。
谢祁舍不得扔,后来一直揣在身上,这两块玉便陪着他死里逃生,又陪着他改头换面成了如今的世子卫澈。
过了这么些年,两块玉佩越发的质地细腻,温润而有质感,只是大的那个在火场里被火燎了穗子,如今底下空荡荡的,十分不好看。
他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复又分开,再合,再分。
就这样看了许久,也还是没有睡意,干脆睁着眼看到半夜,后来不知不觉地就入了眠。
第二日两眼一睁,头一件事就是抖起被子去找那两块玉佩。
等找着了,郑重地将两块合在一起,形成一块重环玉佩,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睡了一觉,卫澈对某些事也想清楚了,关于正事,魏家的书房本就多,且那密信也不一定藏在书房,魏家太大,实在不好找。
他便只能一边让付纵英继续潜伏查探情况,一边跟魏家其他几位公子厮混,试图套出话来。
魏家虽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实际全靠魏鸣那一支撑着,小辈里除了魏鸣,剩下的纨绔子弟也不少。
有几个跟卫澈走得近的,便天天被他灌着酒,问能不能去他们那魏宅玩玩。
魏家小辈摇摇头,躲鬼似的,“世子可不敢如此,这几日我们大哥正温书备考呢,眼看马上就会试了,哪能还将人带到家里扰了大哥清净?
“这事儿要是被我爹知道,我这双腿就不保了,以后哪有机会来此陪世子爷开怀痛饮?”
卫澈面上不动声色,颇为遗憾地说了声也罢,随后便又跟众人一起推杯换盏起来。
心里却暗暗将那魏鸣骂了千遍万遍。
他如今不仅想明白了正事,也想明白了私事。
还是那句话,若是许清禾喜欢,他自然不会干涉,毕竟都说魏太后对她十分疼爱,等入了魏家,她应当也不会受什么欺负。
白日整整应酬忙活了一日,却是半点线索也无,夜里付纵英回来,也是一脸疲惫。
“魏家的人真是能生,那么多男丁,那么多间书房,还分得极散,我一日就只能盯上一个人,趴在屋顶身子都僵了。”
卫澈便嗤他:“你就不会只盯着魏尚书?他进了哪间书房,哪间不就是他的?”
付纵英凉凉瞥他一眼,“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明日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卫澈扔下手中杯盏,等什么明日,他今夜就去魏宅好好瞧瞧。
谁知才走了两步,眼前就一阵眩晕,扶稳了门框才没倒下来。
“看来世子爷今日也口福不浅呐,又去哪家酒楼吃酒了?”付纵英笑嘻嘻地望着他。
卫澈按了按眉心,只好回来坐下。
“魏家那几个小子,不喝倒他们我就问不出话来,等喝倒了,我自己也有些晕了。”
于是夜探魏宅之事只好挪至明日,翌日他醒了酒,索性就闷在房里睡了一日,给夜里腾腾精神。
等到太阳下了山,卫澈让付纵英待在寝房里假扮自己,他则套上夜行衣往魏宅而去。
在房顶上趴了几夜,卫澈方才知晓付纵英的意思。
那魏尚书心眼估计要比糖藕身上的洞都多了,竟每日都要换个书房办公,且日日不重样。
付纵英便给他支招,“男丁这边下不了手,你就试试女眷呗?”
卫澈靠在软枕上假寐,“就我这名声,哪个魏家的女儿敢跟我说上话?”
就更别提从对方口中套话了。
付纵英却笑得奸诈。
“非也非也,魏家的女儿不行,魏家未来的少夫人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