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卷子,”她不客气地伸手,“借我看看。”
李泊松笑了声,对闻竹的意图毫不意外,他低头在包里翻找两下,把卷子抽出来,凑到他们几个围成的小圈子旁边。
“你们这是……”他话说到一半,低头看了眼桌面上三张卷子的答案,选择题的最后一道,ABC写什么的都有。
为了避免形势恶化,李泊松忙把自己的卷子塞回口袋里,不想拿出来了。
“……”
三个人都盯着他。
“我也不是很确定。”他模棱两可地说道,闻竹手里的笔还没放下,眼神很倔强。李泊松没办法,低头看她划拉得乱七八糟的演算纸。
“我这有写得清晰一点的。”闻竹说着,手从那边抽了张纸过来。
“没事,不用。”闻竹做题算是乱而有序,看清思路并不太困难。李泊松发现他们两个想法一样,因此找出她的错因就变得容易。
刚才看闻竹的眼神就猜到,她大概率也知道自己的答案错了,却没看明白思路错在哪。
“闻竹?”看到她抬了头,李泊松认真起来:“你这一步把数代错了,我们思路是一样的,但是你把求导之前的数代进去了。”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闻竹对此接受良好。李泊松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知道这又是粗心大意了。他没等闻竹算出正确答案,把拉链拉好准备溜,一转头碰到了刚进门朝这边走的毕雨泽。
李泊松招呼他一声,弯腰捞起了篮球抛过去,之后又问路一杭:“小路,去打球吗?”
路一杭摆摆手:“我回家了,”他今天挺高兴,笑出了八颗牙:“我奶奶生日。”
“诶,”他们两个都顿了顿,李泊松说:“帮忙给奶奶带个好。”
“加我一个!”毕雨泽转着球:“祝奶奶健康长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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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竹和曲思嘉从教学楼里晃悠出来的时候,夜幕缓缓降临,只有远处的天空还有未散尽的晚霞。正值放学时间,大家成群结伴地朝校门走出去,她们两个方向不同,落得清净。
校园广播开始了放学时的日常播报,闻竹伸出手,觉得天气突然就暖和了起来。停掉供暖后,四月就来了。
两个女孩边走边随意地聊天,走在林荫路上的时候,路灯在她们头顶渐次亮起,照得室外篮球场亮如白昼。还没走近,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就清晰可闻。
别人考试考得心神俱疲,李泊松和毕雨泽还在场上一对一,好像精力无限的样子。闻竹和曲思嘉隔着铁丝网看了一会儿,顺着半开的小门走了进去。
球突然飞出场外,直冲她们而来。闻竹把曲思嘉往她身后拉了一下,伸手拍开了球,此刻再一次觉得自己和球场有些八字不合。
毕雨泽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李泊松一口气喘匀,偏头问道:“还好吧?”
闻竹直言不好。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又问:“你们不回家?”
“来看看你们两个打球,”曲思嘉在给家人发微信,闻竹随意地拍了两下球,抬手准备把它扔回去,“你们继续吧。”
她站的地方离三分线不远,拍球的动作触到了李泊松的某根神经。他叫闻竹的名字,拨了下散落在额前的刘海,而后又朝着篮筐抬了抬下巴。周围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闻竹站在灯下,她的眼睛像夏日午后波光粼粼的海。
闻竹看懂了他的意思,也没扭捏,球在她手里转了一圈,而后她动作很漂亮地抬手,手中的球破开空气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它卡住篮筐晃荡了两下,从筐里落到地面,又轻轻弹起。
李泊松弯唇看着,在篮球落地的瞬间吹了声口哨。
“我去……”毕雨泽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这会儿的表情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他称呼都变了:“闻姐,再来一下?”
闻竹在洒落的灯光下歪头笑了下,这个笑里有种轻松且游刃有余的魅力。毕雨泽以为她要答应的时候,她却摆摆手转身走了。
“……”
其实在闻竹抬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投进去,这个球靠得都是运气和遥远的肌肉记忆,而靠运气办成的事情——根据她有限的经验——绝对没有来第二次的道理。
“她会打篮球?”毕雨泽看着李泊松。
“你会打篮球?!”曲思嘉抓着闻竹的手。
“不会。”闻竹诚实地摇头。
她确实不会打,也很少主动去碰球,能投进那个球全是拜李泊松所赐。
初一上半学期最后那段时间,她为了把成绩提上去想了很多办法。虽然那时候学的知识还很浅,自己看书也能懂个七七八八,但有个学得好的人教效果一定会更好。
那时候的闻竹毫不客气地把注意打到了李泊松身上。
李泊松虽然也爱学习,但那时候的他显然更爱玩一些,但因为和闻竹关系好,他没考虑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过闻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懂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一对一家教。
讲到这的时候,闻竹艺术性地停顿了一下,曲思嘉抿唇,好像很期待后续的剧情。
“所以学费是什么?”
闻竹那点怨念又咕嘟咕嘟地冒出了泡:“某人找不到人陪他打球的时候,就会来找我。”
“他甚至捏着我的肩膀感慨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骨骼。”
“什么骨骼?”
“适合打篮球的骨骼。”闻竹说着,觉得无语又好笑。
为了让闻竹陪他打球,李泊松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初中生闻竹看着电视上的经典武侠电视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曲思嘉快笑疯了。
毕雨泽也很惊讶,他朝李泊松的后背拍了一巴掌:“闻竹怼别人很经常,但是能让她说不出话,你也挺牛的啊。”
听到这儿,李泊松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他忍俊不禁,又看向闻竹,话音里都带着笑意:“这点仇你记到现在?”
闻竹根本不领情:“我能记一辈子。”
可惜路一杭不在,不然他大概会评价一句“恨比爱长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