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门口围了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几乎个个都有纹身,腰圆膀肥的,看见有人走过来,来回打量的眼神里透露着含不掩饰的恶意。
刘经理这一路上别提多激动。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觉得旁边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座移动金库。
方趁意呀方趁意,啧啧...这小子还是好命!
被这种大人物看上,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被收入囊中也是迟早的事儿,还不如乖一点听话一点,趁着人家腻味劲儿还没过,多捞点好处。
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木头小子!
嘿嘿等这事儿解决了,赶明儿他一定要再好好做做方趁意的思想工作!
许迁葳本来想问刘经理‘为什么他出事要你来捞’,转而想起自己拿到的关于方趁意的那份资料,相当简洁的一页纸,除了顶端那张彩印的照片,剩下的词句一切都是失去生机的。
母亲去世,父亲欠债后逃逸,继母自杀,身边带着个重病的弟弟。
这些都是他拿准了自己能用钱随意差使方趁意的原因。
不过此时此刻,这个方趁意因被人惦记而闹进局子却没人来捞的时刻,他那个向来只计算得失利弊的脑子里,对方趁意生出了一点短暂无用的同情。
这证明他具有正常人的共情力,挺好。
调解室内,警察坐在一边,方趁意坐在另一边。
他的额头、右脸、嘴角都有一些伤痕,衣服也像是被撕扯过一样,不太体面地皱褶松垮着,让他看上去很像是刚约过架的叛逆学生。
眼睛被额前凌乱碎发挡了一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刘经理,表情没什么变化。
看见许迁葳,有那么一瞬他脸上五官拧成了麻花,又在随后的一个眨眼间解开了。
许迁葳一个笔挺颀长的大高个杵在那,笑得像个煞|笔,面露微笑朝着他招手,“嗨~又见面了。”
方趁意头靠在墙边,想把这个煞|笔的脖子拧成麻花。但他头晕得要死,索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得到警察说他没什么问题可以走了的结论后,刘经理才凑了上去,“哟,没事吧趁意?脸上的伤要紧不?哎哟你这伤了脸,这几天都不好来会所了吧,没事儿哈正好休息休息。”
方趁意并不接受这以前从未有过的好意,他摸着额上的伤口,回道:“不用,我抹点东西盖盖伤就行。”
今天都已经请假了,后面几天怎么可能再歇着?
许迁葳也走了过来,这人私服还是那个男大风格。
他微微弯下腰,很自然地伸手理了下方趁意的衣襟,很快发现再怎么整理都是徒劳。
“这场架...看上去很激烈啊,胸口衣服都快撕烂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方趁意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爪子:“很不幸没有。如果有的话,现在躺医院里的人就是我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跟人打架就像斗兽场的决战一样,结局非得是你死我活,绝无二致。
“厉害呀。”许迁葳声调平平地夸赞着,明摆着敷衍。
这换来了方趁意毫不掩饰的白眼。
许迁葳看着却更有兴致了,覆到他耳边小声道:“还好你怜香惜玉,前天晚上没打我,不然躺医院里的是不是还要多我一个?”
“......”
方趁意的表情又拧巴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看上去得有一米九几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怜香惜玉’这种话的...
而且他的腰和屁|股到现在还疼,这厮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登峰造极哈,也就略逊于其人的演技吧。
“你怎么知道没打,”方趁意虚虚靠着墙,眯着眼睛笑:“或者现在打也来得及?”
他伸手看似是要甩许迁葳一耳光,这怎么行!刘经理赶忙上来阻拦,“哎哎,干什么呢趁意,人家许总是关心你才来警局的,你怎么还动手。”
刘经理一个小矮胖子横插进来,像块涨水的胖胖海绵挡在他们之间,劝完方趁意又转过身,满脸歉意地看着许迁葳。
“许总,您别跟趁意一般计较啊,他就这个性格!”刘经理别有用意地补充了句:“您...也正喜欢他的这个性格吧?哈哈哈...”
方趁意又对着刘经理的后背翻了个白眼,他感觉再待下去眼皮可能要抽筋,于是道:
“哦,那我真是谢谢了哈。”他扶着墙起身,“没事我走了,您二位慢聊。”
许迁葳又一次抓住他胳膊,看向他的下半身,“怎么扶着墙,腿瘸了?”
方趁意实在是累,懒得再推他,毕竟这么长一条人就在跟前,当拐杖应该挺顺手的。
但是,他低头自视了下,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刚揍完人身上挺脏的,万一给你衣服也弄脏了,不用我赔吧?”
许迁葳乐了:“你是要怎么才能把我衣服弄脏?在我身上打滚吗?”
“你省略了几个字吧。”
“嗯?什么字?”
方趁意表情很认真:“打滚,应该是打你一顿,然后让你滚。”
许迁葳更乐了,哈哈笑个不停。方趁意不乐意了,因为他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搞得他拄拐都不稳了,“您能不能有点儿身为拐杖的自觉,别抖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