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
“什么?”
“算了,没什么。”问到一半,茵陈又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虽然看不清那层纱后面到底有什么,但这种朦胧的美好而旖旎,她本能地觉得若是戳破了反倒因过于直白而不免让人觉得扫兴。
看就看吧,反正她可以确定的是这样的眼神里不含丝毫对她的威胁。
它是善意的,友好的,有着比亲近更加近一层的含义。
听道她的回答,朱晏忽然笑了。
“阿姐笑什么?”
“小傻子。”
“我吗?”茵陈惊讶于朱晏用这个词来形容她,“我哪里傻?”
朱晏瞧着她呆呆的模样,笑意更深:“现在就挺傻的。”
“殿下。”
朱晏的笑意瞬间回拢。
王滢捧着手炉过来,敏锐地觉察到氛围似乎不对:“那个……手炉,好了。”
“多谢王统领。”茵陈笑意盈盈地伸手接过。
“小娘子客气。”
“殿下。”
“还有何事?”
王滢觉得她现在应该麻利地离开,但公事不能耽误:“殿下,国子监的孟博士已经到前厅了,原本定的是巳时见面,现下还剩不到一刻钟,要延后吗?”
“阿姐还有公事要谈,那我现回去吧。”茵陈道,“还有半个时辰我也要启程了。”
“他正好教过你,与我一起见见吧。”朱晏道,“两刻钟后再走也来得及。”
王滢闻言立即将茵陈方才做的椅子搬到了朱晏身边,随后直起身道:“那我去请翁尚书过来。”
“你对孟廉了解多少?”朱晏问道。
“他在学中教我们箭术,大约是因为年轻,平日里没有老学究架子,十分受学生们欢迎。”茵陈道,“表兄与我提过他,说他是上一届武举的魁首,不止武功高强,更是精通策论与兵法,是个难得的将才。”
“那表兄可与你讲了他为何没有去军中就职而是去国子学去了国子监教书?”
茵陈摇头:“当时只是闲聊是提了两句,关于他为何去做了博士,表兄并未细讲。”
“那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去军中。”
孟廉武举夺魁是在五年前,那个时候朱晏已经执掌兵部。阻止孟廉参军,大约是因为他当真有才能,而有人不想让他入朱晏麾下为她提供助力。
那这个人是谁,就并不难猜了。
“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前任左丞相杨川吗?”
“阿茵果真冰雪聪明。”朱晏道,“杨川阻挠孟廉参军,一来是不想我手下多一员猛将,二来是因为孟廉出身寒门。他在丞相之位时,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打压所有寒门出身却不愿以他马首是瞻的官员。”
朱晏又问:“你再猜猜,我此次找孟廉过来是为了什么?”
茵陈想了想:“阿姐想调他入金吾卫吗?”
朱晏眼中迸发出惊喜。
“为何是金吾卫?”她问道,“阙都有十六卫,边关亦需要像孟廉这样的人才,我为何要调他入金吾卫?”
茵陈思考时浓密的睫毛会微微垂下,将明亮的眼珠遮住大半。今日天气晴好,柔和的晨光透过窗户正巧打在她的侧脸上,在鼻梁出形成明暗的分界线,亮的这一面好似在发光。左边眼角下方用胭脂与金箔点描出来的一大一小两朵芙蓉花栩栩如生,璀璨夺目。
朱晏忍不住靠近。
“边关……”茵陈转头,却不知朱晏何时已经靠的这般进,嘴唇蹭到了她的下巴。
还留了些唇脂在上面。
她忙抬手替她抹掉,笑着道:“阿姐你靠的这么近做什么?”
“咳咳。”朱晏坐正回去,在茵陈没有关注到的地方,两只耳朵已经变得通红,“我……我看看你用的香粉是否换了新的。”
“没有啊。”茵陈道,“还是从前那种,跟阿姐你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嗯,闻出来了。”
“边关的情况表兄没有跟我说过,所以我不太了解。但是上一战梁国大败,元气大伤,想要恢复至少还需要几年光景。所以边关的情形应该不会很严峻,不然棠溪将军当初该去边关,而非华阳关。”茵陈认真回道,“而阙都的情况却与之相反,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我听表兄说,齐嘉自杀之后金吾卫大将军的位子一直空悬。阿姐定然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来坐这个位子。”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表兄已经教了你很多。”
“他从前只教我书上的内容,并不和我谈这些。”茵陈如实道,“是从我们自西山回来后,他闲暇时便会找到我,跟我聊朝中局势。”
“可是孟廉此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博士,没有功绩加身,且出身微寒,你觉得他坐得稳金吾卫大将军一职吗?”
“所以阿姐不会直接让他坐这个位子,而是将他调入金吾卫,让他自己想办法争取更高的职位。”茵陈说完,睁着大眼睛看向朱晏,“阿姐,我说的对吗?”
“知我者,阿茵也。”朱晏伸手轻刮她的鼻梁,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