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正常的家伙。”
岑镜又看了一眼,但是发现对面已经跑没影了。
她“啧”了声,摇摇头,抬脚跨过银蓝色的流光眼前的景象便瞬间变了。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酒精味只扑而来,岑镜忍不住偏了偏头,就看见明恕神情阴郁地站在那,正在用消毒湿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手指。
明恕看见岑镜后,眼神微动,脸色却缓和了许多,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消毒湿巾递给岑镜。
“擦擦,脸上全是血。”
“唔。”
岑镜一边撕开包装,一边打量狼藉一片的地面,比起她那,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边的好歹还会动呢,这里的倒是全趴菜了——没一个活的。
她向明恕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一般情况下,自己应该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明恕扬了扬下巴,示意岑镜去看那边:“那几个,只会反反复复地说杀了你、食物一类的话,什么也问不出来。嚎了一会,被你砍掉的那些断口处异变剧烈,很快就不成人形了,然后就死了。”
岑镜“哦”了一声。
“至于这个……”
明恕低头看着面前的人——扭曲尖利的爪子仍然握着插在他心口的剑,浑身上下仅剩半边脸还保持着正常人类的模样,诡异的重瞳直勾勾地盯着天际。
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是看他不知在何处的“家乡”?
“他……似乎在彻底异变前找回了一点自我意识,清醒过来。”
明恕说:“然后他说,‘杀了我’。”
……
“杀……杀了我……”
破风箱般哧嗬哧嗬的声音响起。
明恕警惕地看向声音源头,手中的剑蓦然指向他,却猝不及防地被往下拽,鉴于剑上附着着门的力量,足以撕裂空间的锋利剑刃轻而易举地插入了他的胸口。
于是大片大片的血液喷溅而出,那人的身躯止不住地痉挛,像濒死的鱼一样弹动了好几下。
很奇怪,明明人体已经异变成了怪物的模样,流淌着的血液却仍是鲜红的。
只是那血没有温度,极为冰冷。
被溅了满手血的明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人艰难地呼吸了几口,异变的眼睛转动了好一会,终于对上了明恕的视线。
那是一种审视,明恕能感觉到,属于人类的灵魂似乎在这死生之际,再次浮现于这具□□之上。
“为什么来杀我?”明恕问。
“你……带来灾难……现实崩塌……”
语调古怪,一字一句都带着奇异的嗡鸣声,似乎是努力模仿人类的声带构造发出的声音。
明恕一愣。
那个人喘了几口气,用嘶哑难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注意……游戏……”
明恕皱起眉,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游戏?”
但那人却不再看她了,四五个墨绿色瞳孔在眼球里挤来挤去,透过胡乱飞舞的末日景象碎片,投向铅灰色的朦胧天际,声音很轻,语调悲伤。
“好想回家……吃饭……”
或许语气太轻,承托不起愿望。
他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投向目之所及最遥远的天空,以此看一眼……更遥远的家。
“什么游戏?你家在哪?”
明恕松开了她的剑,蹲下来看着他。
“……”
没有回应,粗重的喘气声消失了,覆盖在躯干上的异变附肢也慢慢停止了抽搐。
他死了。
明恕对一个陌生人的死去没什么想法,也不会感到悲伤,她用冷漠又疑惑的目光,皱着眉打量那人。
然而当她转头,在镜子里看着庙宇里被围攻的岑镜,以及那些人各式各样、狰狞丑陋的异变情况,心里不免沉了下来。
“我觉得他未必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岑镜听完了整场对话的复述,思忖道。
——为什么来杀我?
——你带来灾难。
明恕:“……我怎么就当反派了,吃饱了撑着啊。”
岑镜也不明白:“我也没什么反社会的毛病啊。”
明恕灵机一动:“唔,说不定你分裂出了一个反社会的第二人格。”
岑镜:“……不至于,我觉得我没有成为神经病的潜质。”
明恕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沉默了一会:“这话说得就有点昧着良心了吧。”
岑镜反驳道:“我这叫心理素质好。”
明恕瞥她一眼:“我们一般管这叫变态。”
岑镜拒绝用该词形容自己:“……那也太难听了。”
明恕“咳”了一声,将话题回正:“扯远了,这莫名其妙的天降黑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还用的肯定句,哪来的信息?”
“……游戏?”岑镜想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奇怪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