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霞飞路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宋屿川站在报摊前,指尖捏着枚印着“溯光糖坊”字样的糖纸。
这是他今早收到的匿名信里夹着的,边角还带着水渍,仿佛承载着某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糖纸表面印着的糖坊徽记虽已褪色,仍能看出精致的藤蔓纹路,暗纹里隐约透着淡淡的金粉痕迹。
不远处,许星垂穿着月白色长衫,倚在电车轨道旁,苍白手指正将另一张糖纸折成纸船,雪色发丝被风吹起,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专注的侧脸被树影切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手腕上缠着的糖纸手链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那手链由不同颜色的糖纸编织而成,每一片都记录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点滴。
“宋先生,您要的《申报》。”摊主的声音打断思绪。
宋屿川付了钱,转身走向许星垂,却见少年将纸船轻轻放在他掌心:“第三中学的林小棠托我转交,说是今晚有要紧事相商。”
糖纸船帆上,用蓝墨水画着三只交叠的手,笔触稚嫩却透着坚定。许星垂垂眸轻笑,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她在信封里抱怨,说你最近总躲着不见人。”
宋屿川接过纸船,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许星垂微凉的指尖,心脏漏跳一拍,慌忙移开视线,将纸船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袋。
夜幕降临时,三人在溯光糖坊旧址碰面。
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林小棠戴着圆框眼镜,穿着剪裁利落的旗袍,怀中紧抱着皮质笔记本。
她推开积满灰尘的木门,屋内弥漫着陈腐的糖霜气息,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我祖父曾是这家糖坊的账房,”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泛黄的糖纸残片,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模糊的字迹,“临终前说,糖纸里藏着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契约。”她指着墙上褪色的海报,“看,每款糖果的糖纸图案,都对应着租界里不同势力的标记。”
那些海报上,印着玫瑰糖纸的糖果对应着商会,齿轮图案的糖纸关联着工部局,而带着飞鸟纹样的,则与码头帮派有关。
许星垂轻轻抚摸着柜台的糖纸模具,突然顿住——模具缝隙里嵌着半张糖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以糖为信,以纸为约”。
字迹边缘晕染着褐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正要出声,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租界巡捕的电筒光扫过玻璃。
宋屿川迅速吹灭油灯,低声道:“先离开,这里不安全。”
三人贴着墙壁挪动,许星垂顺手将糖纸碎片塞进袖袋,却在转身时与宋屿川的手相触,两人皆是一怔,又慌忙错开视线。
林小棠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打趣的时候,默默跟着他们往门外退去。
接下来的日子,麻烦接踵而至。
许星垂在学校被人寻衅,三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堵住他的去路,为首的壮汉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粗声道:“交出糖纸,饶你不死。”
许星垂苍白的脸上却浮起冷笑,手腕翻转间,藏在袖中的糖纸锁链甩出,缠住对方手腕。糖纸表面泛着奇异的光泽,触及皮肤便传来灼烧感,壮汉惨叫着松开手,落荒而逃。
然而当晚,他却离奇暴毙,手中紧攥着融化的糖纸残片,嘴角凝固着惊恐的表情。消息传开,学校里人心惶惶,许星垂却显得格外镇定,只是将母亲留下的糖纸收得更紧了些。
林小棠的报社收到匿名威胁信,牛皮信封里除了一把糖纸碎片,还有颗子弹。
编辑室的同事们劝她放弃调查,她却将碎片仔细拼贴在笔记本上,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我能感觉到,这些糖纸背后,牵扯着无数人的生死。”
她开始暗中走访老糖坊的工人,从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口中得知,二十年前,糖坊曾秘密生产过一种“特制糖果”,糖纸经过特殊处理,能让人言听计从。
老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糖纸,上面印着已经模糊的符号:“这是我当年偷偷藏下的,孩子,你要小心啊。”
而宋屿川发现,自己写的报道总是莫名其妙消失,连排版用的铅字都被人替换成糖纸图案。
他在印刷厂蹲守整夜,终于看见几个黑衣人潜入,将装有糖纸的铁盒塞进机器。追逐中,他捡到对方遗落的糖纸,上面印着商会的玫瑰标记,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