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九忘骤然起身把温琦桉牢牢的抱在怀里。
温琦桉惦记着她的书可千万不要被简九忘给压出褶皱了,急忙放在床头,回抱了回去。
她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简九忘的背,用肢体语言安慰简九忘。
“姐姐,”简九忘哑着嗓子轻声喊,
“我在。”她周身笼罩着浓郁的柑橘味香气,好像溺毙在了一片橙色的海洋。
“我……”简九忘开了个口又闭上了,把头埋在温琦桉的脖颈处不吭声。
“嗯?”温琦桉发出一声疑惑,揉了揉简九忘的头,顺着往下划过玄绸似的头发落到纠缠不清的发尾处。
“没什么。”
简九忘又重新把自己窝进被子里。
温琦桉屈腿把书放上去,手抓着简九忘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圈,轻柔地绕个几圈,随后发丝再松松垮垮的从指缝里散落。
温琦桉从这个行为里可以获得一种诡异的安心,看书时总是会缠上一缕。
“今天看的什么?”简九忘把自己向温琦桉的位置挪近,脑袋贴在女孩的小腹处。
“《女孩们》,美国作家艾玛·克莱因。”温琦桉说话期间又翻了一页,书页翻动的声音像屋内一只看不见的蝴蝶振翅,细碎亲昵。
“讲的什么?”她把手横上去,环住温琦桉的腰部。
“我还没看完呀。”她笑了,“给你念一下?”
感受到身下的脑袋点了点,她张口。
“在那个年纪,有太多欲望不过是任性之举……那一整段时光,女孩花在了如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身上,而男孩花在了如何成为自己……”
温琦桉的声音在房间里飘着,柔软又坚定。
关掉灯,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散入的月光为房间笼上一层水影般朦胧的暗。
——
温琦桉在中午回家看见桌上的饭菜时有些震惊。
第一时间抓过女孩的手,上面赫然两个透明莹亮的水泡,其余地方还泛着红点。
温琦桉黑着脸找到医药箱。
“姐姐?”简九忘还没见过温琦桉那副脸色,看起来怪瘆人的,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得到回应,女孩只是低头处理着手上的红点。
简九忘扭头向身后的程孽求助。
程孽正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迁怒,自然不会理会简九忘。
简九忘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眼睛一闭脖子一伸开口就是指责温琦桉冷暴力她。
温琦桉没理她,处理好伤口后拿了个小盒子走了出去。
简九忘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她从来没有这样在乎一个人,听到她说那些过去的经历而心痛,想要为她去分担。
想要加倍的对温琦桉好。
可是她好像适得其反了……那又怎么样?有问题就改,她向来不内耗自己,不会就学,不懂就问。
她站起身来跑出去。
温琦桉在门口吸烟。
烟雾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奶白色的质地,身后的月季攀附着墙向上长,棕红色的丝绒质地月季肆意的铺张,天光洒在女孩脸上。
温琦桉的脸被烟雾缭绕着,看不清楚深色。
她见简九忘出来,把烟给掐了,“你跟程孽先吃饭,我散散味儿。”
简九忘走过去紧紧的抱了一下,嘴里快速了声什么,恰逢风声带来树叶的簌簌声,模糊了人类的呢喃。
作为一个人,有性格缺陷的人,温琦桉自从父母死后基本上没有再生过气,没什么值得她生气了,毕竟只有在乎的人才能捅刀子,她在乎的人都死了。
但是如今,看到女孩手上那两个透明的水泡,她感到愤怒。
无论孩子是否愿意,她终归会遗传家里父母的处事方式,谁都无法避免。温琦桉厌恶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温琦桉感觉自己的爸爸发起火来很可怕,像一场暴雨又或是深夜里的大风,她不明白,明明平时安静的爸爸发火时为什么会露出那副摸样,甚至将刀子对准母亲,为什么妈妈要惹爸爸生气
长大后,她回想起来,感觉那个男人生气的样子像一头被困在铁笼里的野猪,无用的嘶吼是因为只有将刀子扎在亲人身上,才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一事无成的男人总是会在家里寻找存在感,显示自己的威严,尤其是这种落后的小山村,在外面受气了?没关系,回来随便找个理由打自己女人一顿就好了,大家都这样,别打死就行。
小山村滋生了无穷无尽的罪恶,从众的邪恶思想在这里疯涨。
即便温琦桉不愿意,她也必须承认,刚刚她想要冲着简九忘大喊,就像她父亲对她母亲做的那样。
她不想开口去让她所珍视的人受伤,言语上的暴力和肢体上的暴力所造成的痛苦并无区别。
对于所爱之人本不应该这样。
等她彻底冷静下来,走进屋里,两人一人啃着一个老黄瓜,眼巴巴的看着走进来的自己。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得,油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