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一声几乎撕裂声带的破音哀嚎!残破的身躯爆发出一股蛮横得足以挣断魂锁的怪力!她如同被无形巨鞭狠狠抽中的陀螺!残影闪过!瞬间扑至神子与沈淮青的身前!
那只唯一还能动弹的、布满污血与雷灼焦痕的手臂!
高高扬起!
竟不是格挡!
而是——
硬生生刺入神子后背被雷罚贯穿的那个狰狞裂口深处!
噗嗤!!!
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紫晶妖元的碎片喷涌而出!
阿幸的手指死死攥紧了神子体内被雷罚侵蚀、正在加速崩坏的某种源于白辰血脉的核心力量节点!
“大人……撑住!”她吼出的不是悲情!是命令!身体如同燃烧的木柴!将所剩无多、甚至连“心魂”本身都被点燃成燃料的血肉魂魄!疯狂转化为最精纯的、毫无保留的守护元能!顺着她的手臂、她的指尖!如同开闸的洪流!强行灌注进神子几近枯竭的心脉本源!
“阿……幸……”神子被贯穿的身躯如同注入沸腾的能量源泉!猛地绷紧!巨大的痛楚与涌入的生命洪流交织!让她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惊惶的嘶鸣!那双灰败的紫眸剧烈震颤!
灌注!燃烧!献祭!
阿幸的身体如同被抽干所有水分的枯木!皮肤寸寸崩裂!灰白的死气瞬间盖过最后一丝雷火!但那倾注所有的心魂元能,却在她躯体化灰的前一刻,强行撑住了神子那断崖般坠落的心跳!
现实与濒死幻境在她眼中瞬间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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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燃烧着绯红樱焰的深海。
不再是焦土硝烟,不再是破碎的神社。
是鸣神大社深处,那间唯有宫司可入的静室。窗外是永恒飘落的虚幻樱瓣,室内烛火昏黄,映照着堆积如山的卷宗。
她依旧跪坐在地。不再是冰冷石雕。深紫云鹤纹的巫女裙摆铺散在洁净的竹席上。
就在眼前。
一只戴着纤薄金丝护甲、骨节匀停的手,正从堆积的卷宗上收回,指尖还沾着一点未干的墨迹。
视线模糊地上移……
那是端坐于案后的八重神子。粉发如瀑,宫司华服庄重,金线绣着繁复的狐鸟纹路。她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眉宇间沉淀着数百年光阴也无法完全磨灭的、一丝深藏的倦怠。那双看尽世事的紫眸低垂着,落在卷宗上,又似乎穿透了纸页,落在更虚无的远方。
阿幸的意识如同漂浮的尘埃,无声地靠近。
神子似乎并未察觉。她只是微微侧过脸,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跪坐于席的阿幸。那眼神里没有命令,没有审视,只有一种……如同倦鸟归巢般的、极其细微的放松?
然后。
那只戴着金丝护甲、沾染墨迹的手,没有去拿朱笔,也没有端起茶盏。
而是——
极其自然地、带着点主人卸下重担后的慵懒,
轻轻屈起那纤长优雅的手指——
用微凉的——
带着一点墨香和烛火暖意的——
指尖背侧……
……向上,微抬起了阿幸苍白冰凉的……下颌。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肩头落樱。
那历经数百载岁月的宫司大人抬着阿幸的下巴,深邃的紫罗兰色眸子里,倒映出阿幸那张因长年侍奉、被风霜刻下痕迹却依旧沉静如水的脸。
红唇微启,声音不再是幼年的清脆,而是带着岁月沉淀的、微哑的慵懒,如同陈酒滑过冰面:
“阿幸……”
“……累了……”
“……幸在……便好……”
【幻境弥散·幸在归处】
现实中,阿幸的指尖触碰到神子心脉本源深处的瞬间!如同在濒死灰烬中引爆了亿万星辰的光芒!
“……幸……在……”神子颤抖着,无意识地喃喃着这个名字。
一股汹涌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力量洪流,混合着阿幸燃烧殆尽的生命意志,冲垮了死亡壁垒!
神子猛地睁大双眼!后背那道恐怖的贯穿伤口边缘,无数细小的新肉如同最顽强的珊瑚虫,疯狂滋生、弥合!她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是紫晶妖元!而是纯净如同初雪融光、被阿幸命魂洗练过的——
真正属于白辰的净世之光!
阿幸的身体完成了最后的灌注!如同燃尽的蜡烛!指尖滑落!整个人无声无息地向后软倒!
但就在那意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前……
一片燃烧到极致的绯红樱瓣虚影……
在她无神闭合的灰白瞳孔深处——
悄然飘落……
如同……
归家的路标。
高天之上!
影将军的意志巨瞳在神子净世之光亮起、阿幸命魂燃烬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核!发出前所未有的、源自净土根基崩塌的终极哀鸣!
“吼——!!!”
雷罚巨瞳表面的裂缝瞬间蔓延至极限!砰然炸裂!化作漫天旋转迸射的、如同巨大眼球碎片的紫晶雷屑!那片不断剥落的“一心净土”樱紫色巨幕,在失去核心支撑的瞬间彻底崩垮!
破碎的紫晶雷屑和崩塌的樱紫色净土碎片混合着阿幸燃烧的虚影光芒,如同亿万破碎的星辰,化作一片前所未有的——
瑰丽而绝望的烬灭葬歌之雨!
轰然砸落在焦灼的大地上!
沈淮青紧紧拥抱着怀中光芒闪耀的神子,沐浴在这场焚尽了“永恒”神座、也埋葬了纯澈忠魂的凄厉雨幕中。阿幸最后那一声湮灭于雨的“幸在……” 如同淬火的烙印,混着神子滚烫的泪,重重砸在他新生的、烙印着守护之印的心房。
净土已焚,归处何在?唯有掌心相扣的温度,成了这片烬灭荒原上,仅存可辨的血色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