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烊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一幕,代表着的是什么意思。甘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睡梦中还在受梦魇的制裁。
原来他早知道的,王金贵会用在他身上的是什么手段。
地上放着瓷盆,里头的血水红得吓人,抹布垂在盆边还在往地上滴水,不难想象,王金贵就是拿这个在给甘子擦洗伤口。
王金贵爱钱如命,甘子被他咬住,也是宁死都不肯供出房契的下落。
“大人!大人?”
王长生的话语太过飘渺,历烊的意识猛地抽离,眼眸失焦慢慢恢复清明。
甘子的意识模糊,整个人不知是死是活,发觉到炕边有人的出现,原本还会疼得扭曲的身躯,又开始变得麻木。这些日子下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数不尽的男人。
“不要……”历烊听到他的呻吟,恍惚着后退,直到脚边碰到了东西,低下头一看,原是个酒瓶子,顷刻间平缓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肩膀被黑暗笼罩覆盖。
“我不是说过,让你明儿再回来——”
王金贵肥大的手掌按住历烊的肩膀,此刻,他们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历烊的耳畔响起嗡鸣,惶恐不安道:“爹……,你醒了!”
梆梆!
桌上仅有几道凉菜,离不远的案板上,那把锃光瓦亮的杀猪刀下,还放着切到一半的猪头肉。
“转眼咱家长生都已经长这么大,还没跟你爹我喝过一个!”王金贵难得开了酒,见鬼地往他面前的桌子上放。
见他不动于衷,王金贵笑了:“怎么?还怕你爹会下毒害你啊!”
历烊没说话,王金贵咬紧牙,见他左右不听劝,迟迟没有拿起酒杯的意思,就开始自顾自说话。
“京城繁华远没有这里萧条,你娘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死后估计也不会想到,还有你这个当儿子的,会上赶着想带她离开这。”
“我娘为什么会来这,又为什么想回去,你不是最为清楚的一个吗?”
“……”
提到王长生早逝的母亲,面前的人总是舍得开口说话,王金贵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王金贵自顾自酌酒:“啧……,你娘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历烊没忍住笑了,没笑出声,嘴唇紧抿嘴角上扬:“我想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爹需要的是一个完全符合你心意的儿子,而我注定无法符合你的标准。”
“从你让那个陌生男人,试探我底线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我会干什么,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娘是你买卖过来,为你传宗接代的工具,一旦有所反抗,你不惜杀了她,在你的眼里,人跟牲口没有区别,不能为你换取利益的,你都可以跟杀猪一样,杀了他们!”
赤条条的真相被摊开,摆到明面上来讲。
……
“看来你很着急,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王金贵的目光闪过一丝凉意,转眼又继续笑脸盈盈:“你的大义在我这里不值一提,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自己又干净得到哪去?”
两相对视下——
王金贵继续开口:“我这人比较世俗,平时除了杀猪养家糊口,就想着娶妻生子,是那些女人不听话在先,你现在是回来的,老李还没有消息,你觉得你的行为,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老李就是那个男人。
“你所说的借口,只为了掩盖自己的暴行!”历烊强硬地站起身:“你的行为同畜生无异,那个男人该死,你也该死!”
王金贵瞳孔放大,脸色因为历烊的话,阴沉得发黑。
历烊居高临下道:“你们唯利是图!那把屠刀只会朝向比自己弱势的人,他若有朝一日你也沦落到了那等地步,想必你也无法设身处地,只会和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共情。”
“你这样的人根本无可救药!”
啪——
手掌厚重拍打在桌面上,王金贵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有你自己的能耐,你的见解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王金贵沉声道。
“你清高你能耐!你为那些女人说话,她们哪个能记住你!你反了天了,觉得能反到你老子的头上来!”
历烊不以为意道:“所以呢?你想杀了我,还是想像拴住甘子一样,把我囚禁在这里,彻底沦为你赚钱的工具!”
“昔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是你,如今把他拴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你!你永远不会知足!你的眼里只看得到你自己!”
继续下去多说无用,历烊气愤之余,转过身想走。
身后是突然站起的黑影,连带着那手里握住的酒瓶,动作直接而迅速,目标直奔着历烊的脑袋,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