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慌忙挣脱他的手,发间玉簪花却在起身时歪斜。何童伸手替她扶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唇畔:“晚间再来尝你的茯苓桃花酿。”醉梦青红着脸跑开,月青色裙裾掠过门槛,腕间金蛇图腾在暮色里一闪而逝,倒像是害羞躲进了她衣袖。而何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将素绢小心收进袖中,想着明日定要将这幅画补上那抹狡黠的笑意。
夜色漫过醉府飞檐时,何童提着一盏莲花灯寻至西厢房。窗棂半掩,透出暖黄烛光,隐约可见醉梦青伏案刺绣的侧影,月青色裙裾拖落在地,如一条沉睡的青蛇。他轻叩窗扉,灯影里的人影骤然顿住,紧接着传来慌乱的响动,似是什么物件滚落。
“谁?”醉梦青的声音带着警觉,待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拉开窗,发间玉簪花在烛光下泛着柔光,“怎的这时候来?若是被父亲撞见...”话未说完,何童已晃了晃手中食盒,里头飘出茯苓桃花酿的甜香。
“特地来尝尝娘子的‘惩罚’。”他笑着跨进门槛,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绣线,忽然瞥见角落里半掩的素绢——上面绣着的分明是他伏案读书的模样,连眉梢的痣都绣得真切。醉梦青慌忙伸手去抢,却被他眼疾手快握住手腕,腕间金蛇图腾在相触的瞬间微微发烫。
“原来醉小姐也会偷画?”何童将她轻轻抵在窗边,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画中人还缺了样东西。”他说着,从袖中取出枚青玉小蛇佩,蛇身缠绕着颗淡水珍珠,“那日在市集瞧见,便想着配你腕间的图腾。”
醉梦青望着玉佩,耳尖红得滴血:“油嘴滑舌...”话虽如此,却任由他将玉佩系在腰间,金蛇与青玉蛇遥遥相对,在烛光下映出交叠的影。忽听院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待看清是提着灯笼巡夜的三姐醉梦艾,才松了口气。
“四姐,你见我那团红线了吗?”醉梦艾探头张望,绿衣上沾着草屑,“方才给苏公子绣香囊,转眼便寻不着了。”醉梦青心虚地瞥向桌底,那里正藏着她错拿的红线团,慌忙道:“许是掉在花园了,明日帮你寻。”
待醉梦艾离开,醉梦青狠狠掐了把何童:“都怪你!差点露馅!”何童却顺势将她搂入怀中,鼻尖蹭着她发顶:“露馅便露馅,我早想告诉伯父伯母,想日日来醉府蹭桃花酿...”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声爆竹,映得两人面容通红。
“是七妹又在折腾烟花!”醉梦青笑着推开他,腕间金蛇随着动作游至小臂,“快去瞧瞧,别让她烧了花架。”何童却不肯松手,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莲花灯的光晕将两人身影投在窗纸上,恍惚间,倒像是金蛇与书生共舞的剪影,在夜色里缠绵缱绻。
烟花散尽时,晚风裹着蔷薇香卷进西厢房。何童刚松开醉梦青,便听见院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谁踩着满地落英疾走。醉梦青耳尖微动,突然揪住他的袖口:“莫不是哪个妹妹在偷听?”她歪头时,玉簪花的流苏扫过他手背,惊得他喉结轻滚。
两人屏息凝神,却见六姐醉梦兰抱着一摞书卷闪过游廊,月蓝色裙裾沾着夜露,发间银步摇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定是又去南宫公子那里借书了。”醉梦青噗嗤笑出声,转身去取陶瓮里的桃花酿,青瓷酒盏相碰时发出清越声响,“你且尝尝,加了茯苓反倒更清甜?”
何童接过酒盏,目光却落在她腰间新系的青玉蛇佩上。金蛇图腾与玉蛇在烛光中交相辉映,恍惚间竟似首尾相衔。他指尖抚过她腕间纹路,想起初见时她执蛇鞭立于蔷薇丛中,眼神狡黠如灵蛇吐信,哪像此刻这般眼波流转,含羞带怯。
“发什么呆?”醉梦青用酒盏轻轻敲他额头,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金蛇图腾在相触处泛起微光,像是被惊动的活物。院外突然传来八妹醉梦熙的练武声,刀锋划破夜色的锐响惊得栖在花架上的夜枭扑棱棱飞起,振翅声混着九妹醉梦泠的笑闹:“别追了!我的金鱼要跳出来了!”
醉梦青挣开他的手,探身去关窗,月青色衣衫贴着窗台滑过,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何童望着她背影,忽然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明日去踏青?听说城郊的桃花林开得正好。”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后,惊得她手中窗闩险些掉落。
“又要去偷花?”醉梦青转身时,发间玉簪花正巧勾住他衣襟,两人顿时贴得极近。她望着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突然伸手摘下他束发的玉冠,青丝散落间,何童俊逸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柔和。“这次换我替你簪花。”她轻声道,将玉簪花别进他发间,金蛇图腾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若隐若现,恍若千年不醒的旧梦。
次日晨光熹微,何童背着竹篓在醉府角门等候,腰间新系的蛇纹锦囊随着动作轻晃。忽见月洞门处闪过一抹青影,醉梦青提着裙摆跑来,鬓边玉簪花还沾着露水,藕荷色披帛被晨风扬起,倒像是条欲飞的小蛇。“让你久等了!”她气喘吁吁,腕间金蛇图腾在朝阳下泛着暖意,“五姐非要给我塞桂花糕,说是路上吃。”
两人沿着湖畔小径而行,远处传来二姐醉梦甜呼唤家禽的声音,混着燕子严温声细语的应答。行至桃花林,千树万树的粉白花瓣簌簌而落,何童伸手接住一片,忽然想起昨夜她替自己簪花时,指尖掠过发间的触感。“青儿,别动。”他轻声道,将花瓣别在她耳后,“比玉簪花还衬你。”
醉梦青脸颊泛红,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尝尝!九妹做的桃花酥。”她掰下一块递到他嘴边,自己咬了另一头,酥皮碎屑落在衣襟上。何童望着她沾着糖霜的唇角,喉结微动,却听林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转头望去,竟是大姐醉梦香骑着枣红马,身后聂少凯牵着缰绳小跑,黄衫与马鬃在风中飞扬。
“四妹好雅兴!”醉梦香勒住马,豹纹腰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我们正要去马场,可要同去?”醉梦青连忙摆手,藏起身后刚摘的桃花枝:“你们尽兴,我与何公子...”话未说完,何童已将她护在身后,书生袍袖不经意间扫过她手背。
待两人走远,醉梦青忽然笑出声:“大姐这阵仗,倒像要去打仗。”她蹲下身捡拾落花,青色裙摆铺展在草地上,宛如蛇蜕下的旧皮。何童也跟着蹲下,见她认真将花瓣分类,耳尖泛红,突然伸手将她散落在眼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醉梦青浑身一颤,腕间金蛇图腾竟微微发烫。
“何童...”她轻声唤他名字,抬眸时眼波流转,“若是有一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娇笑,紧接着是纳兰京无奈的叹息。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紫色身影在桃林间闪过,惊起一群白鹭。醉梦青噗嗤笑出声,起身时裙摆带起一地桃花,“走吧,再不走,怕是要撞见八妹练剑,又要被笑作‘黏人的小蛇’了。”
何童起身替她拍落衣上花瓣,望着她发间那片桃花,突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般灵动。那时她立在蔷薇花下,金蛇图腾与桃花相映,而此刻,她眼中的笑意比千树桃花更灼人。风掠过桃林,将两人的影子揉碎在花瓣间,金蛇与书生的剪影,在春光里缠绵成永不褪色的画。
行至桃林深处,忽见溪边芦苇丛中隐着一抹粉影。醉梦青踮脚望去,见九妹醉梦泠蹲在青石上,粉红襦裙浸在溪水里,正与觅两哥哥用竹枝逗弄游鱼。“四姐姐!”小姑娘转头时发间贝壳铃铛叮当作响,惊得水中锦鲤四散逃开,“快来瞧我新做的鱼食!”
何童笑着按住要跑过去的醉梦青,从竹篓里取出油纸包:“先吃些桂花糕垫垫肚子。”他掰下一块递到她唇边,指尖擦过她嘴角时,瞥见她耳后新添的淡红印记——是昨夜被玉簪花流苏蹭出的痕迹,此刻在桃花映照下,倒像是特意点的胭脂。
醉梦青咬下糕点,忽然狡黠一笑,将碎屑轻轻撒在他肩头:“何公子这般细心,莫不是把我当三岁孩童?”话虽如此,却主动凑近他,替他拍落衣襟上的碎屑。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腕间金蛇图腾随着动作滑到小臂,鳞片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忽闻林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七妹醉梦紫摇着团扇款步而来,身后纳兰京抱着个朱漆食盒,满头大汗却笑得殷勤。“好啊四姐!躲在这里偷偷幽会!”她眼波流转,指尖点了点醉梦青泛红的脸颊,“瞧瞧这耳尖,比桃花还红!”
醉梦青正要反驳,八妹醉梦熙的声音突然从树梢传来:“七姐莫要打趣!当心纳兰公子打翻了蜜饯!”众人抬头,只见白衣少女倒挂在桃枝上,长剑斜挎在腰间,发带随风飘扬。觅风站在树下又急又恼,伸手要接她却不敢触碰分毫。
何童望着这喧闹场景,悄悄握住醉梦青的手。她腕间金蛇图腾与他掌心贴合,温热的触感顺着血脉蔓延。醉梦青转头看他,眼里映着满树桃花:“你瞧,我们一家倒比这春日还热闹。”她话音未落,一阵风掠过,万千花瓣簌簌而落,有几片正巧粘在她发间,与玉簪花相映成趣。
何童抬手替她拂去花瓣,却在触及发丝时顿住——不知何时,她青丝间已缠上几根自己的头发。晨光穿过交缠的发丝,将金蛇图腾的影子投在他手背,恍若命运早已将两人系在一起。远处传来母亲林秀琪唤人归家的声音,混着大姐骑马归来的马蹄声,而他与她十指相扣,在这漫天桃色里,静静聆听彼此加快的心跳。
众人踏着落花往回走时,三姐醉梦艾提着竹篮匆匆赶来,绿裙下摆沾着草叶,怀中还抱着几株新采的艾草。“母亲说午时包艾饺,让我们早些回去帮忙。”她喘着气,兔儿般灵动的眼睛扫过醉梦青与何童交握的手,耳根微微泛红,“四妹,你昨日说要教我绣蛇纹帕子...”
醉梦青脸颊发烫,刚要开口,何童已松开她的手,接过醉梦艾手中的竹篮:“我来提。三姐且与青儿说说针法,我在旁磨墨研纸。”他说话时,袖口扫过醉梦青指尖,带着桃花香的气息若有似无。醉梦青望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想起昨夜他将自己抵在窗边时眼底的炽热,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回到醉府,后院早已热闹非凡。二姐醉梦甜蹲在灶台边生火,橙色围裙上沾着面粉,正指挥燕子严往蒸笼里铺荷叶;五姐醉梦红盘着腿坐在石桌上,红色裙摆垂落如火焰,手中银针翻飞,给冯广坪新做的香囊绣着铃铛;六姐醉梦兰缩在葡萄架下,捧着南宫润送来的古籍看得入神,发间的银步摇随着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
“青丫头!快来揉面团!”母亲林秀琪系着靛蓝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角笑出细纹,“你爹说要包蛇形的,说是应你的图腾。”醉梦青应了一声,正要去洗手,何童已端着铜盆走来,清水里漂着几片新鲜的桃花瓣。“小心着凉。”他低声道,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腕间金蛇图腾上,“方才在溪边,看你裙摆湿了...”
醉梦青心头一颤,低头见自己裙角果然沾着溪水,想起方才在桃林里他默默替自己挽起裙摆的模样。她伸手舀水时,金蛇图腾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影子,与何童倒映的面容交叠在一起。“就会贫嘴。”她嗔怪道,却偷偷将沾着桃花香的水珠弹在他脸上。
这时,八妹醉梦熙扛着长剑闯进来,惊得院中猫儿炸着毛逃窜:“好香!我要十个蛇形艾饺!”觅风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耳朵通红:“这是...路上猎的,给大家加菜。”九妹醉梦泠踮脚去够灶台,粉红衣袖沾满水渍:“我要在鱼形艾饺里包蜜饯!”
欢声笑语中,何童站在醉梦青身旁,看她将面团捏成蜿蜒的蛇形,指尖沾着的面粉落在他手背。阳光穿过葡萄架的缝隙,在她发间玉簪花上跳跃,金蛇图腾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他忽然觉得,这烟火缭绕的庭院,比任何诗书中的仙境都动人——因为这里有她,有她家人,有缠绕在岁月里永不褪色的温柔。
艾饺出笼时,蒸汽裹着艾草香弥漫全院。醉梦青捏着一枚蛇形艾饺,青色面皮上用红豆点缀出蛇眼,正对着何童笑:“尝尝?里头包了桃花蜜。”她递到他唇边,金蛇图腾在蒸腾热气中若隐若现,恍若活物吐信。何童张嘴咬下,甜糯的内馅混着艾草清香,眼底笑意更深:“比你昨日偷藏的梅子糖还甜。”
众人围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七妹醉梦紫忽然指着醉梦青的头发笑出声:“四姐头上有花瓣!”何童还未伸手,八妹醉梦熙已抽出长剑,剑光一闪掠过醉梦青鬓边,将那片桃花削落。“如何?本侠女的身手!”她得意地晃着剑穗,白衣在夕阳下猎猎作响,觅风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艾饺都忘了咬。
“胡闹!”母亲林秀琪笑着嗔怪,给每人碗里添了勺桂花糖藕粉,“当心伤着四姐!”醉梦青却晃了晃手中吃剩的艾饺:“不妨事,八妹的剑比七妹的胭脂水粉还精致。”惹得众人哄笑,七妹醉梦紫捏着帕子轻拍她肩:“倒学会打趣我了?前日是谁央我调胭脂色绣帕子?”
暮色渐浓时,父亲醉合德背着书箱归来,青衫上沾着墨香。“今日在私塾讲《诗经》,忽闻墙外桃花香,便想着你们姊妹该在酿蜜了。”他捋着胡须坐下,目光扫过何童时,镜片后闪过一丝笑意,“何公子今日磨的墨倒比往日稠些?”
何童耳尖微烫,想起午后在西厢房替醉梦青研墨时,她凑过来看他写字,发间玉簪花蹭到宣纸上晕开淡痕。醉梦青却落落大方地替父亲斟茶:“爹爹明日要写的《桃夭》,女儿已替您备好了新绢,上回您说缺的石绿颜料,何公子也寻来了。”
院角的蔷薇在晚风里轻轻摇曳,何童望着醉梦青与家人笑闹的模样,忽然想起初来醉府那日,她站在蔷薇花架下,金蛇图腾在阳光下流转,眼底藏着狡黠与温柔。此刻她腕间的金蛇随着手势游动,发间玉簪花与飘落的桃花浑然一体,而他手中的艾饺早已吃完,却仍舍不得放下那抹甜香。
夜色漫过飞檐时,众人散去。醉梦青倚在廊柱上,看何童替她将晒干的玉簪花收进锦囊。“明日要替三姐绣兔纹荷包。”她打了个哈欠,月青色裙裾扫过满地落英,“何公子可愿帮我挑丝线?”
何童抬头看她,烛火映得她眼尾朱砂痣愈发明艳,腕间金蛇图腾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他忽然伸手轻触她眉心:“自然愿效犬马之劳。”醉梦青拍开他的手,却任他揽住自己的肩,听着远处七妹与纳兰京的笑闹,嗅着廊下悬着的艾草香,忽然觉得这样的岁月,便是天荒地老也无妨。
风穿过蔷薇花架,摇碎一地月光。金蛇与书生的影子交缠在青砖上,如同被岁月酿成的酒,在这江南庭院里,醉了一世春秋。
入夏后的江南溽热难消,醉府的葡萄架下支起了竹席,九妹醉梦泠将铜盆浸在井水里,捞出时盆壁凝着水珠,映得她粉衣鲜亮。“快来!”她朝坐在花荫下的醉梦青招手,“把脚泡进来,比吃冰镇酸梅汤还痛快!”何童本在廊下替醉合德整理书卷,见状立刻取来软垫垫在石凳上,又将醉梦青的青绸裙摆轻轻挽起,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回。
金蛇图腾在凉水中泛起细碎涟漪,醉梦青惬意地晃着脚丫,突然用脚尖挑起水花泼向何童。他躲闪不及,素白长衫溅上深色水痕,却不恼,反而俯身舀水回击。两人笑闹间,惊得正在墙头打盹的五姐醉梦红的猫“喵呜”一声窜逃,带落几串葡萄,正巧砸在路过的二姐醉梦甜竹篮里。
“好啊你们!”二姐举着沾满葡萄汁的围裙追来,“把我的茉莉花都打落了!”众人笑作一团时,八妹醉梦熙旋风般掠过,长剑挑起半空中的葡萄抛进嘴里,白衣猎猎作响:“待我明日猎只鹿,让母亲做红烧鹿肉!”觅风提着弓箭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俊脸涨得通红:“慢些!林子里有陷阱...”
蝉鸣声里,何童悄悄坐到醉梦青身旁,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剥开层层油纸,露出两枚晶莹的水晶糕,嵌着星星点点的桃花瓣。“方才去市集,见新来的糕点铺子有你爱吃的。”他说着便要喂她,却被醉梦青笑着躲开:“又想借机偷亲我?”话虽这么说,却自己伸手拿过糕点,指尖擦过他掌心时故意停留片刻。
日头偏西时,醉梦兰抱着一摞书从南宫家归来,发间银步摇沾着紫藤花瓣。六姐刚坐下,七妹醉梦紫便晃着新得的胭脂盒凑过去:“快试试这个‘落霞红’,纳兰京特地从西域带回来的!”两人在石桌上铺开菱花镜,引得九妹也凑过去要涂指甲,倒是大姐醉梦香倚着廊柱抚弄爱马的鬃毛,黄衫与夕阳相映,自有一股飒爽。
何童望着这热闹场景,忽觉肩头一沉。转头见醉梦青已歪在他肩头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影,腕间金蛇图腾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取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生怕惊醒了这夏日里的美梦。远处传来醉合德教孩童念书的声音,混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切菜声,与院中的谈笑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这平凡的时光牢牢兜住。
晚风渐起时,醉梦青悠悠转醒,见自己身上盖着何童的衣衫,又瞥见他被晒得发红的脖颈,立刻起身去取凉茶。递茶时指尖相触,她低声道:“明日我给你绣个竹编凉帽。”何童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眼中满是温柔:“那我要在帽檐绣条小蛇,这样走到哪,都有人知道我被条小青蛇缠住了,一辈子也不放开。”
暮色漫过西子湖,醉府的灯笼次第亮起。金蛇图腾与书生的身影,在摇曳的光影里相依相伴。或许岁月会偷走青丝,染白鬓角,但这江南庭院里的烟火日常,这缠绕在琐碎时光里的绵绵情意,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酿成了最醇厚的佳酿,醉了流年,也醉了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