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声中,醉梦甜忽然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她倚着廊柱,橙衣在月光下宛如一团温柔的火焰,鸡形金钗映着灯笼暖光,眼眸亮晶晶的:“燕郎,你听。”她指着天空,几只夜燕正衔着草茎掠过屋檐,“它们也要筑新巢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期待与羞涩,“我们...是不是也该...”
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突然一个纵身跃到众人中间,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腰间的狼形玉佩泛着冷光:“都别腻歪了!明日我和觅风哥要去城郊山林试炼,谁要同去?”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醉梦泠身上,“小泠,你不是想找会发光的石头吗?”九妹立刻眼睛放光,粉色裙裾上绣着的鱼尾图案随着她的蹦跳摆动,“去!我还要给觅两哥哥捡好看的贝壳!”
看着姐妹们吵吵闹闹的模样,醉梦甜靠在我肩头轻笑。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酒香、药香,还有夜露打湿的青草气息,交织成最温暖的人间烟火。檐角的铜铃又开始叮当作响,惊起的燕群掠过月亮,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黑影。而她鬓边的鸡形金钗,也在这平凡的夜色里,温柔地见证着属于我们的,未完待续的故事。
正当众人笑闹间,后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惊得栖息在槐树上的夜枭扑棱棱展翅。醉梦红率先反应过来,猫瞳在夜色中骤然发亮:“不好!是酒坛!”众人举着灯笼赶过去时,只见冯广坪狼狈地坐在地上,身旁倾倒的酒坛正汩汩往外淌着琥珀色的酒液,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郁的桂花香。
“对、对不起!”冯广坪手忙脚乱地去扶酒坛,粗布衣裳沾满酒渍,“我就想着藏两坛给明日待客……”醉梦红又好气又好笑,红色裙裾扫过满地酒水,绣着的猫爪图案仿佛要踩上冯广坪的后背:“你这笨手笨脚的模样,倒像偷腥被抓的猫儿!”说着却蹲下身,掏出帕子替他擦去溅在脸上的酒滴。
三姐醉梦艾凑过去闻了闻,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这酒浸了足足三个月,糟蹋了实在可惜。”她忽然眼睛一亮,转身对苏晚凝道:“快去取陶罐来,这酒兑上我的安神药,说不定能治聂公子的失眠!”聂少凯闻言苦笑着摇头,鹅黄长袍上的豹纹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醉姑娘莫要打趣我,我这不过是近日操劳生意……”
喧闹声中,醉梦甜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袖。她退到廊下阴影处,橙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鸡形金钗随着动作轻晃,珍珠流苏垂在她泛红的脸颊旁:“燕郎,你瞧。”她指着屋檐下新筑的燕巢,两只燕子正绕着巢穴盘旋,“它们选的位置真好,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望见满院的花木。”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月光如水般倾泻在醉府的庭院里,将姐妹们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八妹醉梦熙正缠着觅风比试拳脚,白色劲装在夜色中翻飞如流云;九妹醉梦泠蹲在池边,粉色裙裾拖在地上,专注地盯着水中游弋的锦鲤;六姐醉梦兰倚在南宫润身旁,蓝色裙角绣着的鼠形花纹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等我们的小巢建好。”醉梦甜忽然将头靠在我肩上,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花瓣,“也要像这样热热闹闹的。晨起听燕语,入夜点烛灯,闲暇时与姐妹们品茶绣花……”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衣袖,“只是……”她抬起头,杏眼里映着廊下摇晃的灯笼,“父亲母亲年岁渐长,往后这一大家子……”
“有我。”我握住她微凉的手,触到她掌心细密的针茧,“明日我便和父亲去寻宅子,要离醉府近一些,也要有足够大的园子,能种下你最爱的木樨和茉莉。”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三更天”的梆子声,惊起一阵夜燕,羽翼掠过灯笼时,将醉梦甜的侧脸染成暖金色。
她忽然笑了,鸡形金钗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擦过我的手背:“燕郎可不许食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狡黠,“若敢反悔,我便学八妹舞刀弄枪,追着你满江南跑。”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半块桂花糕,“方才藏起来的,快尝尝,比冯广坪的酒还甜。”
夜风裹着残存的酒香、花香与糕点甜,将这平凡的夜酿成了蜜。远处姐妹们的笑闹声仍在继续,而我们相握的手,在灯笼摇曳的光影里,渐渐有了温度。
正当醉梦甜将桂花糕递到我唇边时,前院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锣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合德老先生提着一盏写有“醉府私塾”的灯笼,身后跟着几个抱书的童子,墨香混着夜色里的桂子气息扑面而来。“都还没歇?”老先生的灰布长衫在夜风里轻轻晃动,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酒坛和笑闹的年轻人,花白胡须抖了抖,“明早还要开蒙课,你们倒是比燕子还精神。”
醉梦甜慌忙起身,橙衣上的金线雉鸡随着动作闪烁,鸡形金钗在发间晃出细碎银光:“父亲,您怎么这时候从学馆回来了?”她快步上前扶住老人,发间茉莉香混着书卷气萦绕在四周。醉合德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目光落在我身上:“燕小子也在?明日来书房一趟,我寻了几本账房典籍,倒适合你研读。”
这话惊得众人纷纷侧目。八妹醉梦熙第一个跳出来,白色劲装猎猎作响,狼形玉佩撞出清越声响:“父亲偏心!我缠着您教《孙子兵法》半月,您总说‘女子舞文弄墨便好’!”她气鼓鼓地跺脚,却换来老学究一声笑骂:“你那舞刀弄枪的劲儿,能静下心读半页书?”逗得醉梦泠抱着装满螺壳的竹篮咯咯直笑,粉色裙摆上绣着的鱼尾图案沾了池边的露水,在灯笼下泛着微光。
林秀琪夫人端着新煮的桂圆羹从厨房出来,藏青色裙裾扫过满地酒渍也不在意,眼角的细纹里盛满笑意:“都别闹了,尝尝我新调的甜汤。”她将瓷碗递给醉梦香时,袖口绣着的家纹暗花若隐若现,“香儿明日随少凯回福州,记得替母亲捎些西湖龙井给亲家。”大姐闻言眼眶微湿,鹅黄襦裙上的豹纹刺绣随着点头动作微微起伏:“知道了,母亲放心。”
夜色渐深,醉府的灯笼次第熄灭,只剩零星几点暖光在窗纸后明明灭灭。醉梦甜倚着我的肩头,看七妹醉梦紫踮脚为纳兰京整理衣襟,紫色纱裙上的狐形暗纹与他腰间的玉佩相映成趣;三姐醉梦艾正揪着苏晚凝的耳朵,往他手里塞安神药包,绿色裙角沾着的药汁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你听。”醉梦甜突然轻声说,鸡形金钗的珍珠流苏垂在我手背,痒痒的,“除了虫鸣,还有苏公子背书的声音。”可不远处的厢房里,正飘来断断续续的《汤头歌诀》。我低头望见她眼尾藏着的笑意,忽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样狡黠的模样——那时我翻墙摔进胭脂缸,她举着木梳追我三条街,发间鸡形银钗在阳光下晃成一道光。
夜风掠过屋檐,惊起梁间新筑的燕巢。醉梦甜往我怀里缩了缩,声音轻得像叹息:“燕郎,若是往后……”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满池锦鲤。她转头看向我时,橙衣被月光染成蜜色,鸡形金钗的羽翼恰好笼住她半张脸:“算了,明日再说吧。”
而我们相倚的身影,渐渐与窗纸上晃动的燕影重叠,在这平凡又温暖的夜里,酿成一首没有尽头的诗。
更漏声催至四更,林秀琪夫人挥着手帕赶众人歇息,醉府的长廊这才渐渐安静下来。醉梦甜提着裙摆跨过满地酒渍,鸡形金钗随着步伐轻晃,珍珠流苏扫过我手背时,突然狡黠一笑:“燕郎,敢不敢随我去偷摘后园的莲蓬?”不等我回答,她已攥着我的手腕往荷塘跑去,橙衣掠过蔷薇花架,惊落几瓣沾着夜露的粉蕊。
荷塘边,月光将莲叶染成深浅不一的墨绿。醉梦甜赤足踩上竹筏,襦裙下摆的雉鸡纹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倒影。“小心!”我伸手扶住摇晃的竹筏,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她却俯身折断一支莲蓬,莲子的清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那年你翻墙偷枇杷,我就在这儿看着呢。”说着将剥好的莲子塞进我嘴里,“比你的赔罪点心还甜。”
话音未落,岸边突然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只见醉梦红倚着柳树,红色裙裾绣着的猫爪图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冯广坪挠着头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二姐这招‘故技重施’,倒比我这偷酒的本事高明。”醉梦红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铜铃般的笑声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
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的练武声,刀剑相击的清响混着觅风的指点:“出刀要稳,莫学你那日打翻醋坛的莽撞!”醉梦甜听得直笑,鸡形金钗上的碎钻在夜色里闪成星子:“明日定要把这话学给九妹听,她总崇拜八姐的功夫。”正说着,湖心亭方向亮起两盏灯笼,七妹醉梦紫的紫色纱裙在夜风里翻飞,狐形玉坠与纳兰京腰间的夜光珠遥相呼应。
回房的路上,醉梦甜突然驻足。她仰头望着屋檐下的燕巢,月光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发间茉莉香混着莲香萦绕在鼻尖:“燕郎,你说燕子归巢时,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她转身时,鸡形金钗的羽翼轻轻擦过我脸颊,“带着满心欢喜,与在意的人分享这人间琐碎。”
忽有夜风卷起她的发丝,我伸手替她别到耳后,触到她微微发烫的耳垂。远处传来更夫“四更天”的梆子声,惊起夜燕掠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黑影。醉梦甜倚进我怀里,橙衣上的金线雉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而我们脚下的石板路,正默默记录着这平凡又温暖的岁岁年年。
行至回廊转角,忽见西厢房的窗纸透出暖黄光晕,伴着若有若无的药香。醉梦甜停下脚步,橙衣下摆扫过青石板,鸡形金钗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颤:“定是三姐又在给苏公子熬药。”话音未落,屋内传来瓷器碰撞声,紧接着是苏晚凝的苦笑:“艾艾,这次真没把药罐当茶壶!”
我们悄悄凑近,透过窗棂缝隙望去。醉梦艾身着浅绿色襦裙,兔形耳坠随着她搅拌药汁的动作轻轻摇晃,发间还别着半朵蔫了的玉簪花。“前日让你背的《千金方》,可记住了几味药材?”她嗔怪着舀起一勺药汤,吹凉后递到苏晚凝嘴边,“若再认错,明日便罚你去药田除草。”苏晚凝忙不迭饮尽,喉结滚动时,打翻了案头的《本草图谱》。
“小声些!”醉梦甜捂着嘴轻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手背。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方才藏起的半块桂花糕,掰下一角递给我:“方才被九妹缠着画螺壳,都忘了尝。”她将糕点凑近唇边,鸡形金钗的珍珠流苏垂落,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银芒。
忽闻后院传来“簌簌”响动,循声望去,只见醉梦泠蹲在葡萄架下,粉色裙裾沾满泥土,正踮脚够着高处的葡萄。“小泠!”醉梦甜出声唤她,惊得九妹险些摔坐在地。醉梦泠攥着几串青葡萄转过身,发间鱼骨发饰晃出莹蓝微光:“二姐!觅两哥哥说,用这葡萄酿的酒,喝了能看见海底的星星!”
这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过墙头。醉梦熙提着长剑落在我们身侧,白色劲装沾着草屑,狼形玉佩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正好!试剑时摘的葡萄,正缺人酿酒!”她不由分说地夺过醉梦泠手中的葡萄,拉着小妹就往厨房跑,“走!让五姐教我们做葡萄酿!”
醉梦甜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这群妹妹,倒比春日的柳絮还热闹。”她倚在我肩头,发间茉莉香混着夜露气息,“燕郎,等我们成了亲,若也有这么一群调皮的孩子……”话未说完,她的耳垂已红得像熟透的石榴。
远处传来更夫“五更天”的梆子声,惊起檐下新筑的燕巢。醉梦甜抬头望着穿梭的燕影,鸡形金钗在晨光熹微中闪着温润的光:“你看,天要亮了。”她的指尖与我相扣,“往后的日子,定会比这檐角的风铃,还要清脆动听。”而我们相携的身影,渐渐融入渐亮的天色,与醉府的烟火人间,共谱一曲绵长的岁月歌谣。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醉府的厨房已飘出蒸笼的热气。醉梦甜拉着我悄悄靠近,只见五姐醉梦红正踮脚往灶膛里添柴,红色裙裾上的猫爪刺绣随着动作俏皮摆动,冯广坪蹲在一旁笨拙地扇风,灰头土脸的模样惹得醉梦红笑弯了眼:“笨手笨脚的,莫不是想把厨房点着?去,把新磨的糯米粉拿来。”
“二姐!燕哥哥!”九妹醉梦泠顶着一头乱发从后院冲来,粉色睡衣上还沾着葡萄汁渍,鱼骨发饰歪歪斜斜地别在发间,“五姐说要做葡萄糕,你们快帮我盯着冯大哥,别让他偷吃!”话音未落,醉梦熙风风火火地拎着两坛酒闯进来,白色劲装下摆还挂着草叶:“酒酿好了!不过...好像和五姐酿的不太一样?”
醉梦红接过酒坛闻了闻,突然笑得直不起腰:“八妹,你莫不是把陈醋当酒曲了?”她抹着笑出的泪花,转身取出新摘的桂花,“罢了,正好做桂花醋饮,给大姐路上解渴。”提及大姐,屋内突然静了一瞬——今日晌午,醉梦香便要随聂少凯启程去福州。
正说着,身着鹅黄襦裙的醉梦香抱着一摞嫁衣出现在门口,豹形金饰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光。“都在忙活什么?”她放下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伸手替醉梦泠整理乱发,“小泠的新裙子我改好了,在我房里。”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眼底藏着不舍,“等我在福州安顿好,就接母亲去住些日子。”
林秀琪夫人端着刚烙好的葱油饼走进来,藏青色裙裾沾着面粉:“香儿路上带些饼,比客栈的吃食干净。”她将饼塞进女儿包袱时,手微微发颤,“到了福州,记得给家里写信...”醉梦香突然抱住母亲,鹅黄裙摆扫过满地晨光,发间金饰轻轻撞出闷响。
醉梦甜眼眶泛红,悄悄往我身后躲了躲。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触到她掌心细密的针茧——那是昨夜赶绣大姐嫁妆时留下的。她抬头望向窗外,晨燕掠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灵动的影子:“燕郎,我们也快些攒钱吧。”她的声音带着鼻音,鸡形金钗随着说话轻晃,“等有了自己的家,姐妹们想聚便聚,谁也不用分开...”
这时,醉梦艾抱着药箱匆匆跑来,绿色裙角沾着露水:“苏晚凝又把药煎糊了!我去去就来!”她兔形耳坠随着跑动上下翻飞,转眼消失在回廊尽头。醉梦兰牵着南宫润的手慢步走来,蓝色裙裾上的鼠形暗纹绣工精致:“父亲说今日新课要讲《诗经》,我们去帮忙布置学馆。”
晨光渐渐铺满醉府庭院,姐妹们的身影在回廊间穿梭,或笑闹,或叮嘱,或忙碌。醉梦甜倚在我肩头,橙衣被染成温暖的金色,鸡形金钗的珍珠流苏垂在我手背,痒痒的。远处传来醉合德老先生敲醒木的声音,混着孩童们稚嫩的念书声,与厨房飘出的糕点甜香、药香、酒香,一同融进这平凡又鲜活的清晨。
日头爬上雕花窗棂时,醉府门前已停好装饰喜庆的马车。聂少凯一身藏青锦袍,正小心翼翼地将醉梦香的红妆奁搬上车,鹅黄嫁衣的裙裾掠过青石板,发间的豹形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母亲莫要牵挂。”醉梦香抱住林秀琪颤抖的双肩,声音哽咽,“待福州的宅子收拾妥当,我便派人来接您。”
醉梦甜攥着我的手微微发颤,橙衣上的金线雉鸡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给大姐:“这是昨夜赶工绣的,里头装了茉莉和艾草,可驱蚊安神。”鸡形金钗随着动作轻晃,珍珠流苏垂落在醉梦香手背,“到了福州若有不顺心,写信回来,我...我便学八妹去寻你。”
醉梦熙“唰”地抽出软剑,白色劲装猎猎作响:“二姐说得对!谁敢欺负大姐,我定要他尝尝狼女的厉害!”她威风凛凛地挥舞剑花,却不慎勾住了醉梦泠的粉色裙摆。九妹“哎呀”一声跌坐在地,鱼骨发饰滚落一旁,惹得众人破涕为笑。觅两哥哥赶忙蹲下帮她拾发饰,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都别闹了。”醉合德扶了扶眼镜,灰布长衫下露出半截写满批注的书卷,“香儿路上多读些经史,莫荒废了学问。”老先生背着手转身时,花白胡须微微颤动,镜片后的目光藏着不舍。醉梦紫突然上前,紫色纱裙上的狐形暗纹流转着微光:“大姐且收下这个。”她掏出枚夜光珠,“夜里挂在马车,照亮您归家的路。”
马车缓缓启动时,醉梦甜追着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住。她望着大姐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眶泛红,轻声道:“小时候总盼着姐妹们各自成家,如今倒舍不得了。”我揽住她单薄的肩膀,触到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淡淡的泪湿气息。檐下的燕子突然掠过头顶,叽叽喳喳地落在新房梁上。
“燕郎你看!”醉梦甜突然指着燕群,破涕为笑,鸡形金钗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芒,“它们是在为大姐送行呢。”她转头看向我,杏眼里盛满期待,“等我们的小巢建好,也要像燕子这般,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远处传来三姐醉梦艾呼唤苏晚凝喝药的声音,混着五姐醉梦红笑骂冯广坪偷吃糕点的嗔怪,在江南的晨雾里,织成一幅鲜活的人间烟火图。
送走大姐的第三日,江南的梅雨便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醉梦甜披着藕荷色的油纸斗篷,鸡形金钗被雨水洗得发亮,她踮脚将刚晾干的茉莉香包挂在檐下,转头冲我笑道:“等雨停了,我们去城西看宅子?听八妹说,那儿有处带池塘的小院。”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伴着醉梦艾的惊呼:“苏晚凝!你又把我的药罐当花盆!”我们匆匆赶去,只见三姐穿着溅满泥点的绿裙,兔形耳坠随着她跺脚的动作乱晃,而苏晚凝举着一株歪歪扭扭的兰草,憨笑着解释:“我见它生得可爱,想着给你个惊喜……”醉梦红正巧抱着刚蒸好的桂花糕路过,红色裙裾上的猫爪刺绣沾着面粉:“依我看,该让苏公子去厨房练手,省得总糟蹋三姐的宝贝。”
雨停那日,我带着醉梦甜去城西。青石板路还泛着水光,她的橙衣在薄雾中宛如暖阳,鸡形金钗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颤。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时,她突然屏住呼吸——院中老桂花树开满碎金般的花,角落的池塘里,几尾红鲤正追逐着飘落的花瓣。“就这儿吧。”她攥紧我的手,指尖微凉,“往后姐妹们来做客,九妹能喂鱼,八妹可在树下练剑……”
半月后,醉府上下齐来帮忙收拾新家。醉梦紫的紫色纱裙扫过满院落叶,狐形玉坠叮咚作响:“纳兰京送了盏琉璃灯,夜里能映出星空呢!”醉梦泠蹲在池塘边,粉色裙摆沾满泥水,鱼骨发饰沾着水草:“二姐快看!这锦鲤的尾巴会发光!”而醉梦熙早已按捺不住,白色劲装翻飞,在空地上舞起剑来,惊得醉合德连连扶眼镜:“当心别伤着花花草草!”
入秋时,我和醉梦甜的婚事成了宛城的佳话。她身着绣满金雉的嫁衣,鬓边鸡形金钗换成了更华贵的赤金点翠样式,在红烛摇曳中笑得比木樨花还甜。拜堂时,八妹醉梦熙突然起哄:“燕哥哥可要待二姐好,不然我这狼女的剑可不饶人!”惹得满堂宾客哄笑,九妹醉梦泠更是举着盛满甜酒的贝壳,脆生生地喊着:“祝二姐和燕哥哥像鲛人夫妇般恩爱!”
婚后的日子如流水般温柔。清晨,醉梦甜总会在我出门前别上她新绣的燕子香囊,鸡形金钗的碎钻映着晨光;傍晚,她倚在雕花窗边等我归家,橙衣被夕阳染成蜜色。姐妹们时常来小聚,醉梦艾教我辨认药材,醉梦红在厨房传授糕点秘方,连平日里最严肃的醉合德,也会在葡萄架下给孩子们讲《诗经》。
某个月圆之夜,醉梦甜靠在我肩头,望着梁间新筑的燕巢轻笑:“你瞧,它们也添了新丁。”她的声音带着困意,发间茉莉香混着怀中婴儿的奶香——我们的孩子正安静地酣睡。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夜燕掠过雕花窗棂,月光将她鬓边的鸡形金钗镀上银辉。而这平凡的岁月,终将在满院欢声笑语中,酿成一首没有尽头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