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日渐煦暖,然夜深人静时,犹有凉风习习。
谢婴白批阅完奏章后,归至厢房,见姜玉珍睡得正熟,轻手轻脚地为其掖好被角,随后,缓慢由柜中取出被褥,于软塌之上安然躺下。
夜深人静,姜玉珍悄然坐起,凝视谢婴白的背影良久,终是披上了黑色外裳,戴上面巾,轻身一跃,便自本就开好的窗户翻了出去。
此时,谢婴白亦睁开了双眼,起身凝望着空无一人的床榻。
乌黑长发柔顺地散落于膝盖处,谢婴白手抵膝弯,撑着头,发起了呆。
刹那间,姜玉珍便攀至韦府屋顶。
瞧着府内草木,姜玉珍心中不断沁出丝丝寒意,韦大鹅,昔日你敢掐我脖颈,今夜我必以牙还牙,休怪我无情了。
仔细观察着韦府侍卫的巡逻规律以及府中布防,姜玉珍偷摸在府中摸索着,很快,便摸索进了书房。
审视四周,姜玉珍细细打量着房中一切。
查看了会儿桌案上摆放的书籍,姜玉珍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触摸到桌案上的一樽鱼纹青石砚台,其下一处暗格这才渐渐浮现于眼前。
暗格不大,只摆放了一枚木牌,其上刻有《诗经》词句。
姜玉珍将木牌拿起仔细端详着,并在其正面磨挲了几下,判断这应是桃木所制,再细看几番,觉得无甚异常,遂放回了原处。
又去到书架处观察了会儿,估摸着侍卫巡逻将至,姜玉珍匆忙离开书房,摸进了韦舒晏的厢房。
她推开厢房木门,走了进去,并顺手扯下厢房外间梁柱处挂着的厚重帷幔。
韦舒晏也被这阵推门声惊起,“何事?”
几次呼唤不应,韦舒晏烦闷地艰难起身,正欲前往外间探查,迎面却被一宽大帷幔盖了个正着,扑倒在床。
姜玉珍趁势对其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忽闻门外脚步声传来,姜玉珍猜想,定是韦舒晏猪一般的嚎叫引得府上侍卫正追赶而来。
手腕飞速翻转,以帷幔作绳,多缠绕几圈将韦舒晏困在其间,又拿过被褥盖住,姜玉珍赶忙抽身离去。
回到君府,姜玉珍瞧了眼熟睡着的谢婴白的背影,轻声褪去黑衣,塞进被褥藏起,安心睡去,自然也就没能瞧见,谢婴白被褥之下不小心露出的一抹黑色衣角。
晨光熹微,姜玉珍醒来时,谢婴白已坐于圆桌桌前,慢悠悠地品着清粥。
望着姜玉珍打着呵欠的模样,谢婴白随口问起,“昨晚没睡好?”说完,便端起白玉碗来,低着头,认真喝起了粥。
姜玉珍似乎心情颇为畅爽,笑答,“怎会,昨夜睡得甚是香甜。”
自春茶手中接过粥碗,姜玉珍仔细尝了尝,“不错,做此粥人当赏。”
姜玉珍抬眼就想吩咐春茶去拿银子赏人,谁料,锦书恰好领着内官前来,说是圣上口谕,传临仙君入宫叙事。
谢婴白询问何事,内官忙答,“奴才不知,还请君上恕罪。”
命锦书引内官入前厅等候,谢婴白目光若有似无扫了姜玉珍一眼,一副要同姜玉珍议事的模样,“夫人可知圣上因何事召吾?”
姜玉珍身形稍顿,浅舀了勺粥塞入口中,口齿不清地答道,“圣上事务繁多,我又怎会知晓。”
言毕,姜玉珍将手中碗盏递向春茶,“粥没了。”
瞧着眼巴巴盯着春茶舀粥的某人,谢婴白无意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随即起身,“吾先走了,你且慢慢用膳。”
“好,君上快去吧,切莫叫陛下等急了。”姜玉珍顿时长舒一口气去,总算是走了。
勤政殿内,小皇帝坐于龙椅之上,刚好可以触及地面的双脚不停晃悠着。
他正读着面前桌案上正摆放着的一本翻开的书籍,看书角破损的痕迹,应是翻了不下数次。
“先生来了。”见谢婴白走进勤政殿,小皇帝忙欢快地跳下龙椅,朝着谢婴白奔去,并向谢婴白行礼问安。
谢婴白牵过小皇帝的手,将其重新送回到龙椅之上。检查完小皇帝的功课,这才递给下首正被人扶着的韦舒晏一个冰冷的眼神。
“韦统领何事?”谢婴白说着,不忘唤人搬来靠椅,“韦统领新伤未愈,便就坐着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