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在伏见奉行所当中的幕府军弹药库被炮弹击中,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长州藩兵本来还对幕府军在规模上的气势感到担忧,此时士气大振,纷纷从掩体后冲了出来。
幕府军开始向淀城方向且战且退,在千两松驻扎下来。这个地方处于湿地的环境,因为水质甘美,周边聚集着大量的酒窖。现在这些酒窖当中的酒樽被装满土,堆在一起,成为了幕府军临时的防御阵地。
苍苍芦苇晃动着灰暗的影子。漆原在暮色中环顾四周,心中却感到茫然,他曾经为在德川幕府军中的晋升感到欣喜,现在这种升迁却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两百年如白驹过隙,这将是萨摩藩和长州藩在关原之战以来对德川家的复仇之战吗?
第二天,幕府军的法式传习队在相邻的鸟羽街道方向发动了有限的反击,但没有改变整体战局的颓势。
第三天的早晨,天刚蒙蒙亮,长州藩的骑兵在前,萨摩藩的炮兵在后,他们在伏见街道向幕府军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幕府军的酒樽阵地被逐渐炸毁,部队开始陷入混乱。
必须想办法突袭他们的炮兵阵地。漆原骑上虾夷马,带上十几个部下,驰入阵地右侧茂密的芦苇丛中。他踩在马镫上站起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隔着前方一片开阔的空地,不远处伫立着一栋仓库,虽然已在炮击中损坏,但依旧可以作为攻守兼备的临时据点。
他当机立断,趁着炮火的间隙,催马向前。在他们出现在开阔地时,从前方仓库的后边冲出来一队长州藩的骑兵,其中一个头戴黑色阵笠的骑兵军官向他径直冲了过来,他手持一把刀幅宽大的长刀,刀面在半空中闪着寒光。
马蹄翻飞,长州人晃动着的金色马标转眼已到了漆原的面前,马标上的图案如同额头下的三只眼睛,那个马头猛地撞在虾夷马的腹部,让它打了一个趔趄。长州军官乘势在马蹬上半屈着腿,向漆原挥刀砍来,而另外一个长州军士也从侧面冲过来,用长矛刺向他。
紧张让漆原变得更加敏感,在致命的夹击中,他一边挥动手中的灿剑将长州军官的长刀拨开,一边闪身用左手抓住长矛杆。长州军士用力想要抽回长矛,没有抽动,却被漆原顺势拖下战马,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个长州军官握着被挡回的长刀,在马上迅速调整姿态。他与漆原擦肩而过,拨转马头,再次挥刀进逼。这次他却亲眼见证了灿剑的传奇——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人在无法掌握自己命运之时才会露出来的惊恐表情,一边漫无方向地挥舞着长刀保护自己,一边纵马逃入了前方的芦苇丛,逃离这个似乎是魔幻世界来的武士。
漆原的目的不在这里,他没有恋战,而是继续向前冲到仓库的墙边,几个部下也跟了上来。他们向前绕过墙角,眼前出现了一个开阔的院子,左侧的红砖院墙已被炮火轰塌,散乱的瓦砾中隐约可见造型精致的盆栽。
漆原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失神地看着前方。在那里,院子的门口,耀眼的阳光下,竖立着一面锦之御旗,在风中猎猎抖动。
他知道在史书中记载过这样的一面旗帜,它在征讨镰仓幕府时被使用过,它定义着哪一方是官军。他意识到此时的萨长军已经成为官军,而相应地,德川幕府已经被认定为朝敌,成为了朝廷和众藩眼中的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