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着赵瑟心情好,明月随即问出心中的疑惑:“公主,那小冯探花不是常宁郡主看中的人,您怎么还让太后将他指给朝云郡主?”
赵瑟的眼睛很黑,一拍手像个小孩子一样笑道:“是啊,所以你得快些派人去告诉晴光一声,晚了她的心上人可就要被人给抢走了。”
从东厂出来时,焦勖浑身浸满肃杀之气,惯常挂在脸上伪饰的笑已无踪无影,整个人显得凌厉又冷漠。
回宫的马车正等在门外。
那里,现在是个有赵琦在的地方了。
想到赵琦,焦勖满身凌厉的肃杀之气卸了三分,神情也不自觉地松弛了些。
回到宫中已是上灯时分,经过仁寿宫外的夹道时焦勖驻足在道旁停了一会儿,隔着高高的宫墙,静静地望着凤栖殿的方向。
翘角飞檐巍峨耸立,凉凉夜色浓稠似雾,他并未想真的看到什么,只是走到这里了,忍不住便想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待一会儿。
近来他总是抑制不住地心浮气躁。
佛家说,不是云动,不是风动,是你的心在动。
他想方设法躲着赵琦,只是躲过了她的人,却始终躲不开自己的心。他有了欲望,便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心如止水。
冯太后欲为朝云郡主择亲的消息已经在京中勋戚豪贵中传了开,也许就在某个看似寻常的一天,就会有人忽然来告诉他:郡主要大婚了,娘娘着督公筹备服冠喜具。
他约莫是做不到高高兴兴地送她出嫁了,在还能远远地悄悄看着她的日子里,偶尔便就忍不住想要放任自己。
觑着焦勖进了值房,平安蹙眉将良平拉到一旁:“这才几日,主子怎么瘦了这么多,那药丸不管用了?”
良平皱皱眉说道:“不是药的问题,你也知主子素来脾胃就弱,本就饮食受限,近来也不知怎么了,愈发懒吃懒喝,我多劝两句就要上火,又连日操劳,能不瘦才怪。”
“那怎么办,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上火你也得劝啊。”
“也要劝得动啊,主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总不能强逼着他吃吧,果若强逼得成倒也罢了,只他哪里是会听我话的人。”
良平原就是在他之前贴身伺候主子的人,主子身边得力的人里,良平也是跟他最久的,若连良平都劝不动,那就没谁能劝得动了。
平安也无法,只能叹气。
赵琦运完两个小周天时,院子里终于响起错落有序的脚步声,低低的人语落入耳中,是平安在吩咐人预备焦勖洗漱的热水和洗浴用具。
回来得可真晚啊。
赵琦跳下床捡起鞋,动作轻巧地翻身先避到了梁上。
趴在梁上看平安进进出出指挥着人忙了好一会儿,才见着焦勖慢吞吞地回来。惹眼的绯色蟒袍映入眼帘,赵琦忍不住托腮笑了起来,下一瞬,忽又蹙起了眉头。
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见天地挖空心思躲着她,就把自己照顾成了这副模样,赵琦又气又心疼。
“退下吧。”
焦勖的嗓音很冷,神情疲倦地解下外袍扔给平安后便径直朝屏风后走去。
夏末衣衫轻薄,他外袍下只着了件中衣,因身形过于瘦削,衣裳的领口看上去便像半敞了似的。
从赵琦的角度看去,凸起的喉结,若隐若现的锁骨,漂亮的两个肩窝,还有旖旎的半片薄薄的胸膛,俱都一览无余。
赵琦也未料到焦勖回房二话不说就先开始脱衣裳,蓦地怔在梁上,不觉连腮带耳通红。
偏平安还未退出去,眼见着再不出声焦勖就要伸手脱中衣去了,赵琦烧红了脸,便再也顾不得许多,忙飞身跃下房梁向焦勖直扑过去。
“谁?!”
焦勖十分警觉,赵琦方一有动作他便连忙掩紧衣裳厉声呵斥。
未及看清是何人,腰上忽的缠上一只手,跟着他便被人捂住嘴拦腰抱住旋身拽进了屏风后面。
被人触摸的感觉令焦勖恶心又厌恶,他惊慌愠怒地猛力挣扎时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别出声。”
焦勖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那只捂在他唇上的手也缓缓松了开来。
“主子怎么了?”
听见焦勖的呵斥声平安慌忙又推开门,抬眼只看见一道碧绿的身影飞过,焦勖便被人挟持着掳进了屏风后。
不见焦勖应声,平安急急地向院外喊了一声便要向屏风后冲去。
焦勖回过神,眼睛仍旧直愣愣地望着赵琦,厉声向外喝止:“不准进来!”
平安忙刹住步子不敢再上前,屏风遮挡了视线,他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可以确定屏风后不止主子一人。
“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平安心下犹疑,又不敢多问,迟疑了一瞬,躬身退了出去。
焦勖本就宽大的领口因着方才的挣扎,此时凌乱地半敞着。赵琦和他面对面地抱在一起,焦勖同平安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顺着他瘦长的脖颈不自觉便就往下溜了过去。
阿焦哥哥可真白啊。
赵琦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就脸红了起来。
隔着薄薄一层中衣,扣在他腰间的那只手臂烫得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烧起来,焦勖忽的就不自在起来,眼睫轻颤,手指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话未说完,余光看见赵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脖颈下的某处。
焦勖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自己凌乱着敞开的领口,还有胸膛上被擦蹭出的一抹红痕。
焦勖:“......”
反应过来赵琦的眼睛在往哪儿看,焦勖整个人倏地像只被煮熟的虾瞬时由头红到了脚,伸手羞恼地扯过搭在架上的换洗绸衫兜头便朝赵琦脸上罩了过去。
视线被轻柔的衣衫遮挡,赵琦顿觉遗憾,顾念着焦勖已经羞恼,怕再闹就要真被当做登徒子赶出去了,到底忍着笑没敢再放肆。
清了清嗓子,她试图挽救自己摇摇欲坠的声誉。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我也不知道你一回屋就开始脱衣裳啊。我就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
赵琦轻轻扯了扯罩在头上的衣裳,半遮着脸,露出一双缀着柔软笑意的黑亮眼睛,声音很轻地说。
“我想见你了,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