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鸢汶坐上驾驶座后用力的伸展了一下自己,他倒是发现自己每回和温檠野聊完一准会退化,无痛变作小学生。他逗温檠野就是自己贱不嗖的凑上去,等把温檠野招惹过来,自己下一秒就跪地求饶。但等温檠野高抬贵手说要放过自己了,路鸢汶心里又不是滋味。
把导航导到目的地后,路鸢汶扭头望向温檠野,明知故问的又问了句:“你车上有羽绒服吧?”
温檠野长年拍外景,遇见极端天气早已不能让他大惊小怪,什么羽绒服塑料袋橡皮筋,车上什么都有。
但路鸢汶还是想问一句,温檠野果不其然地点点头,说:“有的。暖宝宝也有。”
“太好了。”路鸢汶听完就笑眯眯地打了个方向盘,出发了。
路鸢汶跟着导航开上g109,没走多久立刻惊吓了一下,他也算开车经验老练,但g109比想象中还崎岖,就算温檠野的车本身已经相当稳健,路鸢汶仍能明显的感觉出这条路和其他的路之间显著的差异。
“好多坑啊。”路鸢汶一边走一边说。这条路不仅坑洼多,大车也成群,凌晨三点上公路,没十多分钟,就有三四辆货车呼啸而过。路鸢汶开车还降窗,冷不丁就有闪着大灯的车唰得一下从旁边闪过,也是相当令人震撼的声音。
“去**山的路上会经过**山。从**山那靠一下也很好,要不要去那看看?那里还有祈福的地方噢。”温檠野在旁边撑着下巴也没玩手机,只是和他聊天。
“我还搜到了那个经幡。”路鸢汶说,“原来那个是祈福用得吗?”
“不,后面的地方是祈福的地方。”即使这么说,温檠野竟然也奇迹般的听懂了。
“你有没有祈过福?”路鸢汶笑着问他,“其实我好像真的没太了解你信教什么的,你不信教对吧?”
“不信。”温檠野说,“不过我妈妈信上帝。”
“你妈妈不是……”
“她是。所以我姥爷很讨厌她吧?背叛祖宗……嗯,这个应该怎么说?不肖子孙?”
“不肖子孙这说得有点过了……”路鸢汶抓着方向盘一紧,讪笑道,“算了,那我们别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能聊?可以聊。你为什么你遇到敏感一点的话题就自动回避?”
“你懂不懂什么叫作委婉?”路鸢汶说,“有时候问太多才是一种冒犯。”
温檠野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说:“你真有意思。明明是自己胆怯,却要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时候你的中文又变好了。”路鸢汶哼了一声,不满道。
而温檠野却耸耸肩:“它不是一直很好吗?”
“好了好了,既然它这么好,那就给我讲故事吧?我对这里可不怎么了解。唯一的了解可能就是天那边的姑娘——”路鸢汶说着说着就唱起来,现学现卖,当场热唱了一番当时来的时候司机表演的那首,“若是经过她的帐篷~都会驻足留念~”
没三两句就让温檠野忍俊不禁,笑着皱起眉头来,哈哈说道:“这都是什么啊……”
“不是当地情歌吗?歌颂美好的爱情。”
“那我也是门外汉。我不知道。”温檠野笑起来,“但你知道仓央嘉措吗?”
路鸢汶一愣,思考了一下:“不负如来不负卿?”
“雪山里的姑娘们还不知道她们的情郎是这片雪域的至尊……”温檠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句,“我还真知道**湖和他有什么渊源,我上次来拍的时候特意问的。”
“嗯?”路鸢汶心头一转,“难道是……”**湖还是一片可以见证爱情的圣水?
“当时康熙皇帝废黜了仓央嘉措,就把他押送回京,只是在途径**湖时,仓央嘉措就离奇的消失了。有传闻说他可能是被淹死了。也有可能是自杀。据说还有一直陪伴他的大黄狗,也跟着主人一起沉入湖底……”
“……”
“所以**湖果然是一座圣湖。所以才好多人来**湖追溯仓央嘉措的足迹。”温檠野说,“不觉得很浪漫吗?”
路鸢汶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过了一会才幽幽说道:“从哪开始浪漫?人狗殉情?”
“在这里山可是宇宙的中心,而水却是洗涤一切罪孽的圣湖。仓央嘉措没做好雪域至尊,便消失在圣湖之中。而不管犯了多么重的罪,湖中的王母都会为他洗涤身上的罪念。何况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也依然没有放弃他……这还不够浪漫吗?”温檠野问。
路鸢汶笑着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说:“你怎么知道王母会原谅他?”
“**湖里的王母可是西王母,传说中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还掌管天下的惩戒和灾疫的女神。虽然她不会轻易原谅罪人,但有湖水会涤清罪孽。不管多重的罪,只要湖水不停,当然总会有涤清的一天……对吧?”
“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湖!”路鸢汶大吃一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他一边说一边笑,但摸摸鼻子,还是给了温檠野一个回答:“那我就说——我觉得仓央嘉措压根不是罪人,他又不是自愿当雪域至尊的。他根本就没罪,那为什么还要进圣湖呢!”
温檠野许久没说话,路鸢汶扭头看了他一眼,一瞥竟然和他目光对上了,吓得手上一抖,车小小的打了个s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