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君不可置信道:“侯爷,您当时收我时何等谨慎,还特意让人扒了我的裤子检查身子,可如今对他怎就如此草率?”
怀廷韫挑眉问道:“我何时说过收下你了?”
齐桉君道:“侯爷称我为军师。”
怀廷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是临时的权宜之计罢了,说起你这军师,你不但没生擒邵玄赫,反倒差点害我命丧雪海,我还未问你失职之罪,你倒先拿军师之名说事了?”
齐桉君闻言,嘴角微微一抽,终究没能按捺住,脱口而出:“侯爷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登峰造极。”
怀廷韫眼神一冷:“齐桉君,本侯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齐桉君双唇紧闭,一声不吭。
怀廷韫甩袖离去,宋巽紧跟其后。
齐桉君忙不迭地侧过脑袋,挤眉弄眼无声地询问李官邈:你要干什么?
李官邈以口型回应:我不能让您一人冒险。
说完,他挎着包袱也大步出了门。
齐桉君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暖意,在这世间对他好的人寥寥数几,没想到落魄至这般田地,还能有人如此真心待他,令他动容。
见他们都上了马车,就等自己,齐桉君看了看这屋子,问道:“屋门不锁吗?”
李官邈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此番离去,不会再回,村民有用得着的东西,自取便是。”
齐桉君点头,出门时将屋门掩上。
车辕上,宋巽和李官邈一左一右,没有空位。
他看向宋巽。
宋巽道:“我要赶车。”
他又看向李官邈。
李官邈道:“我得看着他赶车。”
齐桉君不解:“你为何还要看着他?”
李官邈:“胡诌的由头,就是不想让你抢我的位置。”
方才涌出的那股暖意迅速回流。
齐桉君只得跳上车辕,钻进了车厢。
车轮咕噜咕噜转动起来。
车厢内,怀廷韫闭目休息,齐桉君坐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的雪景打发时间。
如此安静地过了半刻,怀廷韫突然道:“李官邈提到的伤者,会是邵玄赫吗?”
齐桉君依旧看着窗外,随口回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怀廷韫睁开眼看着他:“你觉得‘是的’理由,以及你觉得‘不是的’理由。”
齐桉君道:“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当初侯爷挥师进攻雍凉,有我内部接应,邵玄赫全然没有反应的时间,在那万分仓促的危急时刻,他究竟会怎么逃,装扮成何人逃,都未可知。”
怀廷韫看着他,突然问道:“邵玄赫长什么样?”
齐桉君微微眯起双眼,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普通的五官,普通的脸,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颜。”
“哦?”怀廷韫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可会作画?”
齐桉君回道:“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怀廷韫道:“无妨,会说就行,待回京后,我会找最好的画师,根据你的描述画出邵玄赫的样貌。”
“侯爷的意思是,咱们现在直接回京?”
“不急,还有一事未处理。”
接下来的路程,车内外一片寂静,车轮滚滚,行至天黑,又至夜幕渐退,天边泛起蒙蒙亮光,马车终于缓缓驶入军营。
裴堰早已等候在外,瞧见侯爷的马车停下,车帘掀起,他即刻带领一队亲卫,迅速地迎上前去,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侯爷!”
怀廷韫走下马车,目光扫视一圈,留下一句裴堰宋巽进来,其余人退下后,便先一步进了帷帐。
齐桉君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怀廷韫已经进了帐内,无奈只能抿紧嘴唇,心中不安。
他隐隐觉得,事情正逐渐脱离了他可掌控的范围,一种无力感在心底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