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君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握紧手中的火把,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便出了山洞,洞外竟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大雪依旧肆意纷飞,地上的积雪层层叠叠,已然没过了脚踝,每迈出一步,都深陷其中。
小道的一旁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积雪。
宋巽快步上前,双手托住怀廷韫的双臂,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马车。
安置好怀廷韫后,他坐到车辕上,看着还站在原地发呆的齐桉君,微微皱了皱眉,出声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
齐桉君哦了一声,抬脚踩上踏板,翻身坐上车辕另一侧。
马车走的不快,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风雪如刀割般刮过脸颊,齐桉君拢了拢衣服,看着前面好似散发着银光的积雪,缓缓开口:“侯爷,您是在试探我吗?”
过了许久,马车才传出怀廷韫略显虚弱的声音:“你多虑了。”
齐桉君道:“可您试探我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怀廷韫却没再接话,反而是宋巽开口道:“侯爷,属下已派人去寻裴将军,那两个贼人逃不掉。”
“嗯,不要让他们死。”
“属下明白。”
听到这里,齐桉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算计了。
而这一切始于不信任。
他苦笑一声道:“侯爷,您实在没有必要如此,还白白损失兵力。”
怀廷韫道:“这就是邵玄赫的所有计划?”
齐桉君叹了口气:“侯爷,邵玄赫是蠢,可他毕竟曾是个皇子,不会蠢到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计划,将所有部下都抛弃吧?要知道,他的兵力在侯爷的追缴中全部折损啊。”
“何况,就算杀了侯爷又能如何,当朝皇帝依旧不会放过他。”
“你的辩解似乎很有道理。”怀廷韫道:“他麾下的兵力确实已全军覆没,可那些不过是可随意舍弃的棋子罢了,而他的心腹亲信,却都全身而退。”
“唯有你留了下来。”
“侯爷,您这种猜测是否太武断了?”齐桉君面不改色地回道:“能称的上亲信的,自有过人之处,当然不是小兵小卒能与之比拟,逃走也是情理之中,而我打算弃暗投明,追随侯爷,留下并不奇怪。”
“若依循原本计划去往钱塘,本侯会信你这番话,可行至半路你莫名受伤昏死,算准了本侯不会让你丢了性命,必定要去附近村落设法救你,于是你们便在那占据天时地利的小路提前布下了埋伏,要将本侯葬身雪下,这若不是蓄谋已久的计策,你又如何解释邵玄赫的手下会提前候在那条偏僻小路等着对本侯?那本不是我们途径之路。”
齐桉君嘴唇微微开合,似是想继续辩驳,可侯爷话里话外已将他钉死在“细作”这根耻辱柱上,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被噎在喉间,难以发声。
良久,他才道:“侯爷既已认定我是奸细,为何不杀了我?”
怀廷韫缓缓道:“本侯留你自有用处。”
齐桉君道:“侯爷留我是为了生擒邵玄赫,可您现在怀疑我和邵玄赫里应外合害您,那我自然不会帮您生擒他,留着便没了用处。”
“那只不过是你的次要用处。”
“嗯?”齐桉君讶然:“我居然还有其他用处?”
“无需多问,到时你自然知晓。”
齐桉君摸了摸鼻子,拿不准怀廷韫的心思。
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设了这么大的圈套,就是为了给他证明他是细作,便没下文了?
马车内,怀廷韫倚靠着车厢,额角突突地跳,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不断袭来,尽管身体不适,但他的心情却很不错,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邵玄赫若是知晓精心谋划的计划已竹篮打水,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又会采取何种行动?
会不会为了救回齐桉君而现身呢。
想着这些,他的笑意更浓,甚至轻笑出声。
真是让人期待啊。
车厢外,齐桉君竖着耳朵,听到车内一声轻笑,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轻轻靠近宋巽,低声问:“宋将军,侯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宋巽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齐桉君继续道:“侯爷留着我,该不会是想着先将我如此摆弄,再那般折腾,然后再变着花样地对我这般那般吧?”
宋巽:“……”
齐桉君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他猛地站起身:“我刚逃出一个火坑,万不可再跳进另一个,士可杀不可辱!”
说完他突然跳下马车,飞也似的逃走了。
宋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