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谕将刚刚一切尽收眼底。
妹妹指尖细微的颤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那是低血糖被特制能量糖强行压制后,身体仍在发出的微弱抗议,也是精力透支到极限的证明。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再次收紧,指节泛白,但最终只是更沉静地坐着,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将所有的焦灼压在冰冷的表象之下。
“小夜枭,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压缩饼干,还有肉干……”黎妍锲而不舍地在她那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工装裤口袋里掏着。
“不用。”姜清呓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惯常的冷淡,“普通食物转化太慢。”她几乎是复述了贺淮憬之前的话,只是语气更平直。
她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赫然躺着两颗独立包装、印着同样简约银色十字星标记的能量糖块——和她刚才吃下去的一模一样。
她熟练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呼吸。
黎妍眨眨眼,有些惊讶:“小夜枭你也有贺淮憬的糖啊?”
姜清呓含着糖,感受着高浓度能量迅速补充带来的暖流驱散骨髓深处的寒意和虚弱,眼皮都没抬一下:“备用品。”她从不把生存依赖寄托在别人身上,即使是……糖。
贺淮憬给她的,她收下是效率考量;她自己带的,才是生存底线。
江谕的目光在那两颗同款糖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看来贺淮憬的“糖库”并非临时起意,而姜清呓对此也早已习惯,甚至形成了自己的应对模式。
这种无声的默契,让他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休息室的门被刷开,贺淮憬带着一脸疲惫但眼神发亮的宋识回来了。
“基础素质马马虎虎,反应速度及格,精神力韧性和感知倒是意外的不错,是个当侦察或远程的好苗子。”贺淮憬边走边点评,随手将一份虚拟数据面板投影到空中,上面是宋识的各项基础数值和潜力评估,“不过经验是硬伤,得往死里练。”他毫不客气。
宋识被说得有些窘迫,但更多的是兴奋。贺淮憬虽然毒舌,但给出的评价和训练方向都极其精准,让他看到了变强的清晰路径。
贺淮憬的目光扫过房间,精准地落在姜清呓身上。
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虚脱般的蜡黄已经褪去,眼神也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沉静,像一块被冰雪覆盖的黑曜石。
他走到床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感觉如何?能动了吗?”
姜清呓没理他伸出的手,自己撑着床沿坐直了些,动作带着点刚恢复的僵硬,但很稳。“死不了。”她言简意赅。
贺淮憬也不在意,收回手,反而从作战服内侧另一个暗袋里摸出几块新的银色十字星能量糖,直接塞进姜清呓空着的左手里。“拿着,过期了记得换。”语气随意得像在递一张纸巾,但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
姜清呓面无表情地接过,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自己战术服的口袋里,仿佛只是接收了一件普通的补给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黎妍看得一愣一愣,江谕的眼神则更深沉了几分。
“行了,看你这状态,再躺半天也差不多了。”贺淮憬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归墟’小队不能总窝在安全区当鹌鹑。身份暴露的麻烦暂时被‘幽焰’和‘夜枭’的余威压着,但不会太久。我们需要实力,需要战绩,需要让别人知道,归零散是散了,但归墟比归零更不好惹。”
他调出另一份虚拟面板,上面罗列着几个副本的信息:“目标:提升实力,磨合队伍。我筛选了几个适合我们现阶段、且能针对性补强的B+到A级副本。重点是这个——”他点开一个名为【永夜森林·扭曲回廊】的副本,“环境复杂,感知压制强,怪物类型多且擅长隐匿偷袭,对团队配合、信息处理和单兵应变能力要求极高。非常适合宋识锻炼侦察和生存,也适合……”他看向江谕,“队长你的规则洞察天赋发挥作用。而且,里面的‘暗影结晶’是强化精神韧性的好东西,对你和小妍妍都有用。”
他又指向另一个【机械坟场·核心熔炉】:“暴力拆迁型副本,硬骨头,但出产高品质的金属材料和能量核心,是打造和升级装备的硬通货。适合……嗯,适合某位喜欢暴力输出的王牌活动筋骨。”他意有所指地瞥向姜清呓。
姜清呓的目光落在【机械坟场】的介绍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狩猎般的兴趣。
暴力拆迁,听起来比弯弯绕绕的森林舒服。
“暗金不能用了。”贺淮憬补充道,看向姜清呓,“那玩意儿反噬太凶,在你完全恢复且找到压制方法前,最好别碰。不过……”他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我知道你还有别的‘玩具’。”
姜清呓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下左手手腕。
在她战术服宽大的袖口下,隐约可见一个造型古朴、材质不明的黑色护腕。
接着,她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指尖仿佛触碰到了无形的琴弦,带起一丝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涟漪。